第22章 鸳鸯错(第2/3页)

阿萝垂眸,视线停驻,好半晌,才终于摸起剪子。

“咚咚。”有人敲门。

她回头,还未应,便见鱼杏儿推门而入,似是急不可耐。

阿莱直起躯干,莫名躁动不安。

阿萝抬指,蹭了蹭它的脑袋,道:“你有什么事吗?”

——是在问鱼杏儿。

鱼杏儿不答,先合门,正要接近,却见青蛇嘶嘶吐信,只得在原地站住。她环视屋内,看出寻香阁似被人清扫过,双眼一亮。

这回,迎着光,阿萝注意到了鱼杏儿的神情变化。

她颦眉,只觉对方很是奇怪。但很快,这一丝怪异感就被鱼杏儿的后话打散了。

“阿姐,你终于要走了吗?”

阿萝点了点头。她既知自己即将嫁入王府,在那之前,就一定会走。

鱼杏儿掩唇,惊讶道:“可你如今越发不好走了。”

“阿姐有所不知,肃王殿下有心娶你,这阵子,就常会有人往寻香阁走动。后日,你更要被迎上轿去、送到谨德殿,如何跑得掉呢?”

阿萝听罢,不由抿唇,陷入思索。

她不了解越国婚俗,并未料到有如此处境,一时寻不到解决的办法。

未得头绪,呼唤先来——

“阿姐。”

阿萝抬眸,看见鱼杏儿亭亭玉立,笑靥温良,细影抽条,容身于烛光绰约之中,像极了一条红纹斑斓、伺机而动的赤链蛇。

“我有个法子,能帮你逃走。你听我说说,好不好?”

……

此后一日,肃王府诸事如常。

虽然喜事将近,但因肃王有令压下阿萝踪迹,府内并未张灯结彩,不兴半点波澜。

肃王纳阿萝为妾一事,引得众仆役窃语纷纷。有人艳羡,有人妒恨,更多则是冷眼旁观。但不论说法如何,王府上下仍不敢怠慢分毫。

一切顺利进行,全无异常。

婚事当日,卯时,有婢女入寻香阁,唤阿萝起身,为其更衣梳妆。

琉璃花钿、宝树银钗、青衣革带……玉盘之内,盛有各色妆饰,将寻香阁映得金碧辉煌。众婢女忙碌不休,连番摆弄,侍阿萝如侍花草。

有好事者不曾见过阿萝,掀眸觑看——

便见少女雪颊施朱,眉弯如月,柔唇秾艳,满树金花小铃压垂发髻,并非绝世美色,却也清丽灵秀,格外摄人心魄。

还有一条翠青蛇,攀在肩头,为她平添一丝纯稚的妖冶。

如此看,说这巫人女子通晓巫蛊,借此提升美貌、迷惑肃王,便也有了三分依据。

任凭旁人如何打量,阿萝只垂睫不语。

黄昏时,一方小轿停于寻香阁前。屋内女子早已盖上红绸,便受奴婢搀扶,乘上喜轿,穿过红门,来到谨德殿配殿。

配殿静寂,明烛烧燃。因婚事特殊、礼制从简,殿内不见红饰。

人影坐于榻上,沉息等候。

半晌,足音接近。

行至门前,来人陡然止步。之后,便是反复的足音,似在徘徊,分外局促。

“吱呀。”

终于,门扉打开。

魏玘的身影出现在外,高冠,吉服,目如点漆,笑意零星。

屋内女子身躯微颤,没有动作。

魏玘提步,迈入殿内。

只是,靴跟尚未落下——先在半空猝然一遏。

配殿阒然无声,只听见烛火燃烧,与二人的气息浅薄相缠。

魏玘勾唇,扯出一缕笑。可他眼中笑意尽失,只刹那间,已冷霜倾覆、宛如剑芒。

“嗒。”靴跟落地。

他进入配殿,一壁抬腕,扯下外袍,将其随手抛上屏风。

魏玘走到案前,潦草熄了烛火。

霎时,殿内黑沉一片,唯有半席月光,自窗棂投下。明辉青白,照得殿内寒如冬夜。

他沉身,坐往椅上,身躯懒散倚靠。

一只瓷盏被他随手勾来,容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本是为饮合卺酒而用。

榻上女子仍不动,双手露在外头,扭捏纠缠。

魏玘观人姿态,挑眉,嗤笑一声,道:“还不过来,是在等本王伺候你?”

红影一颤,便起身,缓缓来到魏玘面前。

魏玘只看她,不动,也不取喜秤。掌中瓷盏微旋,偶尔叩上木案,脆声泠泠。

二人相对,沉默须臾。

只见女子的双手滞了一瞬,又抬起,摸索着,要去解魏玘的衣袍。

“嚓!”

杯盏叩案,霎时碎裂。

冷月下,魏玘居高临下,一掌紧锁,将女子手臂反剪、压在案上。

盖巾飘飞,露出了藏匿其下的面庞。

——是鱼杏儿。

她双眸泛泪,疼得脸色煞白,惊恐不已。

可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片碎瓷正抵在她颈侧,棱角尖锐,只消长指些微用力,便可轻易割断她的喉咙。

力道逐渐下沉,似要按碎她的颅骨。

魏玘笑,唇角高扬,眼底却怒焰灼灼,杀意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