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把酒话桑麻29(第3/7页)

时下男子若是已婚配会将头发束起,或者束冠,段佑言明显还披散着发,只在发根处用发带绑了一下,证明没有婚配。

“……我不行!”那时候的段佑言说什么也不想染指盛云锦,他拍着门拼命地想要出去。

可是他们被关在一个屋里,如果他不救盛云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他别无它法!别无它法!别无它法!

“事后所有人怨我连一个哥儿潮热脉都诊不出来,”段佑言红了红眼,“师父嫌我丢脸,父母下跪为我求情,我不得不入赘到县令家。”

“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医术不能再精进一点,”段佑言捏紧了拳,“我想学医,我想弄懂这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岳父嫌我只是一个大夫,配不上阿锦,要我科考,”段佑言咬了咬牙,“我考了,我没日没夜地苦读了两年,我以为我考上秀才,能让阿锦风光了,就能回去学医了,但是……”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段佑言捏着桌角,面色痛苦,“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以为他考上秀才就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学医了,可是地位和身份发生了改变,他又怎么可能再变得回以前那个一心只想学医,在四十岁之前开一家医馆的乡野大夫。

师父不会再像对待徒弟那样再对他吆五喝六,医馆他想开就能开了。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在想,他要是不读书,不科举,不当官,他就算开了医馆又如何,下次再遇上阿锦这样的事,难不成还要父母跪地替他求情吗?

而且他自己也会因为看书时想起在书院里结交到许怀谦他们这样一起努力一起科考的至交好友而觉得畅快。

这跟窝在小县城当大半辈子学徒才能学一手半吊子医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在告诉他,别学医了,科考吧,只有继续科考才是对的!

可是学医是他坚持了二十多年的理想啊!他要是继续去科考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继续学医了,不学医永远都弄不懂,他当初为什么会给阿锦诊错……

一时间他迷茫了,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

所以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当初他不踏进县令府,不给阿锦误诊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改变……

段佑言的痛苦与纠结,听得孟方荀几人目瞪口呆,这怎么跟唱戏文似的,一环比一环精彩,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有陈烈酒和许怀谦两人,一个人嗑瓜子,一个吃瓜子,听他说,磕吃得非常欢快。

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许怀谦手里抓着一把陈烈酒给他嗑的瓜子,意犹未尽地问:“这就没了?”

“没了。”段佑言摇摇头,这几天他就沉迷在这里迷茫与痛苦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就是一个小人物,从小给自己订一个努力一辈子的目标,结果因为一场意外,读书了,开阔了眼界,回过头来发现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目标匹配不上了,执拗地想要回到命运的转折点,却发现回不去了,从而产生的迷茫痛苦。

许怀谦挺能理解的段佑言,毕竟他在没有遇到县令一家以前,就是乡下的一个学医小子。

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当个大夫,自己开一家医馆,这对他来说,就是圆满的一生了。

什么读书当官,都离他太远太远,远到他连想都不敢想。

一个错误让他入赘给了县令家的哥儿,成了县令的赘婿,所有人都催着他长进,只有他还执拗地想要学医,以为自己长进了就能回去继续学医了,但在长进后却发现,回不去了,就算回去继续学医了,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想学医,只想开医馆的乡下小子了。

就像鱼游进了大海,迷失了所有的理想和目标,完全不明白前路该如何走了。

所以偏执地想,我要是当初没有跨过这个门槛,没有走出去过,没有见识过,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改变。

尤其是,他还有一个拔苗助长县令岳父,天天对他进行打击教育,就更让他迷茫痛苦和想不开了。

“你后悔入赘给你家夫郎吗?”许怀谦分析完他的心理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不后悔。”段佑言摇了摇头,他什么都后悔,就是不后悔遇上他家阿锦。

他只后悔,那天他为什么要去扎那一针?要是他不扎那一针就好了!

他要是不扎那一针,等盛云锦潮热来临,盛县令会给他挑一门门当户对亲事,而不是选择招他这样的人入赘!

他这样的人入赘给县令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入赘的,谁不会想歪?

即使不刻意去听,他也能知道他们说的话有多难听:“那大夫怕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吧,就是想要赖上盛县令,当一个乘龙快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后半辈子权势、夫郎、钱财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