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4页)

她不自觉地仰头去看他,却只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凸起的喉结。

凌越还活着,他没有受伤,这真是太好了。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目视前方脚下不停,声音却稳稳地传进她的耳中:“方才怕吗?”

沈婳被问得愣了下,此刻问她怕不怕,她回想起来自是怕的,可当时她的眼中只看得见凌越,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便是他绝不能出事。

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

他还在等她的答案,沈婳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怕。”

凌越捏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喉结不受控地上下颤动了下,“以往只知你瞎,今日才知你还够蠢。”

“谁会赌上性命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您会。”

她一直在想,以凌越的身手,便是有危险来临,也该能躲过才是,那为何梦中会受伤。

直到她亲眼看见才知晓,他有比这世上所有人都冷的面容,却同时拥有这世上最柔软的心,他看似凶戾,却从不滥杀无辜,他看似冷漠,却悲悯世人。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修罗鬼煞。

凌越的手掌松了松又更用力的捏紧,“他为我出生入死,我与你又有何干。”

九婴虽高大,但同乘两人依旧有些挤,沈婳的后背几乎紧

紧地贴在凌越的怀中,她也曾不慎被他抱着过,但那会是冬日,隔着厚厚的衣袍感觉不出来。

可这次衣衫单薄,她不仅能触碰到他滚烫的胸襟,还能感受到他蓬勃的心跳。

即便周遭落石与马蹄声震天,且依旧掩盖不住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甚至通过她的背脊,一并传到了她的身上。

令她也心跳如鼓擂,呼吸不自觉地跟着急促起来。

“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您是我舅父啊。”

身后的人极轻的呵了声,两人都知道这所谓的舅父是怎么回事,连旁亲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嘴上的称谓罢了。

他的气息吹拂在她后耳上,撩得她耳尖痒痒的,她也紧紧地抓住了缰绳的末端:“即便不是血亲,那您也救了我多回,我早说过的,倾涌相报。”

他确是救过她,但性质完全不同,他看似每回都帮了她,但那些事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况且,他对她也并非无利可图,至少,他尝到了这十数年来少有的酸甜苦辣。

抬抬手的事情如何称得上救,可她方才却是真真切切地在以命相赌。

她束起的长发,早在激烈的挣扎中被冲散了,满头乌黑的青丝被挤在密不可分的身子间,偶有几缕不听话的逃漏出来,被风吹拂着扫过他的脖颈,他的下颌。

勾得凌越的心也有几分发痒,他拧着眉低声道:“我从未想过,要你回报什么。”

“是,您只手通天,这世上任何事在您眼中,或许都不是什么大事。您替我解围,将我从冰冷的湖水中救出,或许都是举手之劳,可对我而言,却宛若新生。”

“您对我来说,很重要,十分重要。”

她说得很是认真,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了凌越的心上。

他沉吟许久,才哑着嗓子,缓缓地道:“从未见过你这般傻的人。”

沈婳努了努嘴,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夸她聪明的,还没人说过她傻呢!她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地轻顶了句:“那今儿也算让您瞧着了。”

飞驰的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周边是乱石砸落的声响。

他眼底化不开的浓墨,似在这一刻成了满池春水。

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仿佛有种从未有过的默契萦绕着二人,此时无声胜有声,无人能插足打扰。

只可惜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到了山下,就见沈成延父子正要带着人要上山,滚落的巨石缓缓在山脚停下。

沈长洲瞧见沈婳与凌越在一匹马上,姿势还如此亲密,当下心情很是复杂。

喜的是妹妹没事,忧愁的是男女有别,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若是传到太子耳中,怕是不妥。

偏偏他父亲还跟个没事人一般,他轻咳了声,扯了扯自家父亲的衣袖,“父亲,妹妹回来了,还不快让妹妹下来,怎可总是麻烦王爷。”

沈成延虽然也觉得有丝丝奇怪的感觉闪过,但在他看来,他家乖女儿是世上最可爱的姑娘,从小就受长辈疼爱。

凌越身为舅父,稍微照顾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用一种小题大做的眼神看向自家儿子,拂开他的手,快步到了马前。

那边凌越已利落地翻身下马,很是自然地朝着沈婳伸出手,而她也只是迟疑了半息,就缓缓地将手放入他的掌中,由他扶着腰从马上下来。

沈长洲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明显了,他妹妹三岁就学骑马了,与他比骑术都是四六开的程度,她下个马什么时候需要人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