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薄彧这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他被裹挟在无边无际的浪潮里, 跌宕起伏,却始终抓不到实处。

有如溺水之人,只依稀能窥见稀薄的天空。

手机里传来的起伏的呼吸声, 好像是什么能够燃烧血液的兴奋剂,让人血脉喷张。

他想到见到顾栖池。

一刻也不想多等。

只可惜薄氏这周有个跨国的收购案要谈, 薄彧机票都订好了,是早上七点钟的机票。

闹钟刚一在床头响起,薄彧就起了身,他得即刻飞往洛杉矶。

电话另一端的人还没醒,顾栖池依旧在睡觉。

薄彧手里有他的行程表,知道今天上午没有他的戏份, 将自己这一端的声音调到了最小,以防打扰顾栖池睡觉。

他的确太累了,需要多休息一会儿。

薄彧瞥了眼自己微微隆起的神秘区域, 阖了下眸, 微仰起头, 下颌线利落干脆,与脖颈之间连接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洗漱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薄彧冲了个冷水澡, 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里边出来。

而顾栖池却对此浑然不觉,他一向散漫,但凡有点空闲,就想多睡一会儿, 连续大半个月连轴转, 高强度的工作消磨了他的精神, 让他疲惫异常。

罗千千早从温熙那边了解过了顾栖池的各项生活习惯, 知道他喜欢睡懒觉,知趣的没去打搅他,只提前安顿好了薄彧安排的厨师,任由他一觉睡到大中午。

上午十点多钟,顾栖池所在的酒店的房门被敲响。

敲门声接连响了三四下,每一下力道都不小,格外震耳。

顾栖池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睡得很沉,却被敲门声强行从梦境里扯了出来。

他梦到了薄彧,男人侧过脸,就这么倚在他的身侧,耳鬓厮磨的亲昵。声线低沉,嗓音喑哑,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眼睑处徐徐渲染一抹红色,泛起别样的春潮。

梦里的他瞧着别样可怜,难耐地喊他的名字:

“顾栖池。”

“池池。”

“老婆。”

“宝宝。”

几乎是各种称呼都喊了一遍,最后千言万语浓缩成一句话——

“老婆,帮帮我,好不好。”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分崩离析,瞧不清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顾栖池的五指蜷缩了一下,深深陷入雪白柔软的床单里,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迷茫睁开眼,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眼眸里也氤氲出水汽。

额上浮现出一层薄汗,轻而易举地打湿了垂落的乌发,顾栖池闷哼一声,只觉得有些上头。

门外的动静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仿佛他不去开门,就誓不罢休一般。

顾栖池皱了下眉,慢吞吞起身。

放在床头的手机今天难得没发出什么声响,摸着也并不像以往一般滚烫,顾栖池按了下电源键,垂下眼睑,掠过上面的信息。

薄彧的消息停留在昨晚,是对他说的一声晚安。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

他的目光随着敲门声定到门外,又瞥了眼床头上的手机,抿了下唇瓣。

虽然撩得的确过火了些,但他也提前想好了对策。

只是薄彧没再给他发消息,还在这里疯狂敲他的房门,着实是顾栖池没想到的。

按理来说昨天的火,今天怎么着也泄下去了,真的会这么着急吗?

顾栖池有些不解,却还是老老实实起身去开门。

房门翕动,彻底被打开,。

随着隙里男人的脸一点一点漏出来,顾栖池唇角的笑意顿住。

并不是薄彧。

而是宋知安。

按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收紧,顾栖池压着的那点起床气一点一点浮了上来,面色有些冷峻。

大抵是这些天有着薄彧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再加上他刻意去忽略掉宋知安的脸,平常下戏之后也绝不会和他有过多的交流与触碰,所以勉强还能忍得了,没再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接受宋知安的靠近。

他觉得恶心。

顾栖池冷冷晲着他,他比宋知安略微高一些,但并不多,好在自备的拖鞋厚度给力,从这个角度来说,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毫不客气开口:“你有什么事情吗?”

门缝拉得很小,只勉强能露出他大半个身体,宋知安手上拎着一袋子温热的早点,就这么和顾栖池对视,发现对方没有丝毫放他进去的意思。

他无端觉得奇怪。

青年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原本乌黑柔软的发被睡成乱糟糟的,眼神有些混沌迷茫。

房间内的窗帘拉得死紧,透不进一丝光线,整片空间都是一种灰暗的色彩,他陷在其中,整个人白得像是要曝光一样,格外刺眼。

脸上是大多数人睡醒后常有的闷热的红,蒸腾在皮肤上。

宋知安见过很多人睡醒后的样子,水肿、邋遢、甚至妆前妆后两幅样子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