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金缕曲(八) ◇(第3/3页)

“哥哥再见!”

二娘也学着福生的样子行了个礼,就告辞了。

曲悠关了门,回头见周檀正盯着手中的纸风车发呆,眼睛不知为何红了些。

她了然地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十分认真地说:“就算隐居山林中,从未接触过的百姓也愿意为了你学一个君子礼。”

“做君子,当如是。”

周檀抬头看她,眼眶中噙着眼泪,可面上仍旧是笑着的。

“这么说来,这辈子也不算太差。”

曲悠握着他的手,刚想回话,便听见身后“砰”一声响——她方才没有关好门,此刻不知是谁一脚踢开了杏花别院的大门!

来人是个须发花白的老头,人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冒着光,上来就毫不客气地问:“你就是周檀?”

曲悠挡在周檀身前,有些警惕地问:“先生是……”

老头一拍大腿:“总算找到了,你们两口子可让我好找!”

他立刻抖落了衣袖里藏着的药箱,不耐烦地对曲悠道:“来来来,让一让,我为他把把脉。”

曲悠没动:“先生,您……”

“哦,我,”老头皱着眉取了根银针,吹了一吹,口中喋喋不休道,“免贵姓李,名字记不得了,大家都爱叫我一声决明子。我是收到我倒霉徒弟临死前寄来的信才来找你们的,你不知道我找得多费劲,都说子女是前世债,老头子我无儿无女,还要被倒霉徒弟差遣,命苦啊……”

曲悠眼皮一跳:“决明子?”

李决明,是大胤风俗志中有名的神医,史书也说过“决明”只是他信手拈来的一味药名,并非真名。决明神医写过一本《南山草录》,直到几个世纪后仍对医学界有巨大的帮助。

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得礼仪,颤声问:“先生的徒弟,可是……”

决明子一手抓了周檀的手腕,周檀无力反抗,只好顺从。

他在周檀的脉上摸了两把,吹了个口哨,随口答道:“我徒弟不是和你们是老熟人吗,姓柏名影,没有字,想当年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没名儿呢。命苦啊,好不容易教出个徒弟,还是个想不开的主儿……”

曲悠膝盖一软,险些在他面前直接跪下:“先生,我夫君这病……”

决明子转过头来,冲她挑了挑眉,他似乎很喜欢说话:“病——什么病,他就是被我那倒霉徒弟下毒了罢了,下了还后悔,临死都要叫我老头子过来替他收拾烂摊子……”

“毒?”曲悠喃喃重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这毒可能解?解毒之后呢,能活多久?”

“活不了多久了,”决明子信口答道,但他刚收了针,抬眼就看见曲悠煞白的面色,吓了一跳,急急补充,“哎哎哎,别急啊,逗你呢,要是不能解毒,我费这么大力气寻你们做什么?能活,能活,能活到九十九呢行了吧……对了,饿了,有没有肉夹馍?”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说HE必然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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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姜夔《杏花天影》

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听金缕。

——张元干《贺新郎·送胡邦衡待制赴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