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3/4页)

倒是这日,杜衡去县府里领取这月的举人月银,叫人短住说了几句。

县里为了让举子乡绅感沐朝廷恩德,让知县压这这些地头蛇,月举人和秀才的俸禄需得本人亲自到县里取用,美其名曰增进县学士与县官的关系。

银钱数目不大一点,倒是月月叫人笑脸相迎的跑前跑后,且还不能不去领。

诸乡绅也是心照不宣知晓这是县府压人的手段。

杜衡进了县衙,合该前去户房典史门子寻典史领取月钱,今儿典史告假不在,便只有主簿待其劳。

县里有两个主簿,一个是秦知闫,另一个是位叫马有才的主簿。

名字有才,本身却是没什么才,顶着个童生的功名,早年间还是花钱捐的。

不过和知县七拐八弯的能攀上个远得不能再远的亲,便在县衙里混到了个主簿的差事儿干。

比起秦知闫,此人更会拍马屁,又唯知县马首是瞻,倒是更得知县信重一些。

此处的信重,自是办些自家宅里不利于官声的私事。

马有才和秦知闫隶属于同一职位,属竞争对手,自是一直就面和心不和。

杜衡客气进了办事门子,自是预备找秦知闫就把月钱领了,正准备做登记之时,坐在另一头的马有才轻咳了一声:

“杜举人是来领这个月月钱的吧。黄典史不在,他告假之前不事情嘱托给我了,你到我这儿来办便是。”

杜衡看了秦知闫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过去。

“如此便劳烦马主簿了。”

“不麻烦。”马有才慢腾腾的从柜子里取出登记手册:“杜举子长途跋涉前往京都会考才辛苦。欸?话说回来,杜举子怎的这般早就赶回了县里,可是家中有事?”

杜衡看着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演技未免拙劣。

然则人家重心也不在装上,他听得出来,这是有意笑他会试落榜了。

杜衡也未遮掩,径直便道:“实乃不才,无缘此次殿试,这才回了县城。”

马有才哎呀了一声:“瞧我这办事当真办糊涂了。”

他手上拿着册子,却没递给杜衡:“犬子不才秋闱堪堪中榜,我倒是没想过他能有出息面见天子,竟不想还未回来。杜举人是县里举子一辈的翘楚,合该是那个面见天子的才是。”

杜衡微微一笑,他在秋闱上名列前茅,知县曾大肆褒奖过。

因秦知闫手底下出了两个举子,秋闱后知县有意的重用秦知闫,倒是有些冷落了儿子也中了举的马有才。

本就跟秦知闫不对付的马有才心中自是更为气恼,此次春闱秦之枫因受伤未能参考,他又接连落榜,倒是马家之子秋闱之时垫底的反而一举上了会试榜单。

家里出了个贡生,马有才自是得意。

而今有着机会,他如何能不酸杜衡几句,顺道把秦知闫的脸也给打了。

左右是家中有了依傍,入仕指日可待,自是再不必忌惮两个举子。

杜衡恭贺了一句,也未见气。

他能走到今日,见过太多小人得志的嘴脸了,自是不会将这三言两语放在心上。

倒是在前头的秦知闫听到这话脸色并不多好看,开腔道:“还劳马主簿快些把月钱结给杜举人才是,杜举子家中夫郎有孕,还得杜举子照看。”

马有才睨了秦知闫一眼,并不买他的账,原就是刻意说给他听的,自是不会那么轻易放了人:“杜举子不曾说忙,秦主簿倒是通晓他的心思,莫非是杜举子肚子里蛔虫?”

秦知闫手中的笔紧了又紧。

马有才又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想我家那一直不如何拔尖儿的小子还有这等机缘福气,杜举子学识渊博,你说能不能用这句话来说一嘴?”

“马举子厚积薄发,自是能称得起这句赞。”

杜衡看着马有才说了几句竟还不尽兴,拖着给他结钱的功夫阴损,他也逐渐失了耐心。

“不过马主簿当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机缘和福气次数有限,许是这回用了下回便没有了,还得是自己肚子里东西才稳妥。”

马有才自是参不透杜衡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他说自己儿子过得了会试也过不得殿试,他嗤笑道:“便是下回没了机缘,凭着得到的机缘也比许多人强了。”

杜衡笑了笑:“是矣。”

马有才未再多言,把钱一并结算好后丢在了桌子上,其倨傲之资连掩都懒得掩了。

过了些日子,杜衡前去书院里报请了一声,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在书院里就读。

倒不是因为会试落榜受了打击损了自信不愿意再继续走这条路。

若要再次参加会试是三年以后,光景还长。

这两年在书院里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而今有了会试下场的经验,他并想再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书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