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纤细手指搭上信封,轻拍两下,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勾起唇,轻描淡写地开玩笑:

“还是说,您希望代替弟弟,跟我私了呢?”

“当然不是,时律师不要误会。”徐嘉合立即否认,解释道,“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年我替他收拾了太多烂摊子,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时眉一动不动笑看着他,等他的后文。

“只是我母亲她年纪大了,加上父亲刚刚病逝,现在那小子又惹出这种事,双重打击让老人家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他果然有后文。

男人将信封朝时眉推了推,看上去欲言又止,半晌道,“时律师先收下,这样我们心里也好过一些。”

他前后逻辑对不上。

代表后文还没完。

时眉弯唇,亲自替他将没说完的后文延展开,平铺直叙:“或许徐总是想问,倘若我真的追责您弟弟,他会受到怎样的判罚?”

她如此直接,倒让徐嘉合局促了下。

片刻后,只见他泄了一口气,又朝时眉的方向推了推信封,坦笑说:“好吧,我承认这里存在我的一点私心。”

“所以时律师,如果你追究起来的话,我想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才是他的后文。

她的话术犹如一根牵引绳。

当对方受她牵引表现出坦诚,亮出底牌又倾囊相告时,时眉反而亲手剪断绳结,迂回地兜了个圈儿说:

“警方有警方的办案流程,我们有我们的规章制度,在一起案件没有被完全定性之前,我不能、也无法明确告诉您后果如何,这样会坏了规矩。”

“不过。”

她挑了挑眉,将转折词放在这里,

“这件事的确,可大可小。”

徐嘉合眼底笑意深了下,像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旁的夏婕。而夏婕也同样地,第二次重复拿钱动作,取出两封比第一封两倍厚的信封,叠放在桌上。

男人将话说得委婉动听:

“是我冒犯了,但不管怎么说,时律师这次受到这么大的惊吓有我们的责任,后续的医疗费和精神补偿我们一定不会少。”

“这点心意,希望时律师先收下。”

时眉低头笑了,问:“您真的希望我收下吗?”

徐嘉合怔了怔。

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谈妥了,他给钱,时眉放人。可这会儿,他怎么听起来又觉得时眉好像不是这意思。

“徐老先生身后所留下的合法财产,我可以帮夏婕女士争取到。”她移眸,看向始终不语的女人。

夏婕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在这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回望向她。

律师办案就像医生救人,不说“一定”,只说“尽力”,可她却说:

“这案子我能打赢。”

“但前提是,”她将面前的三摞信封推回去,视线锁定回徐嘉合,“您什么都不做。”

“时律师你这是……”

“您也可以为弟弟做取保候审,或者我撤案,帮您捞他出来。”

时眉神色耐心,声音柔和,

“那么,我需要收回刚才的承诺。”

在激怒徐嘉志逼他动手这一点上,岑浪完全没有猜错,

时眉故意的。

他说她别有所图,也是对的。

时眉并非想将那份录音用作呈堂供词,她当然明白那不能当做合法证据被法庭录用。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关他进去。

当被告人在开庭前以蓄意谋杀的罪名被事先逮捕,其性质的恶劣程度一定会得到法官的重视,时眉在这之后紧跟着申请立案,便一定不会被拒。

更重要的是,徐嘉志蓄意谋杀的动机来源于因遗产案的报复心理,这在很大程度上抹黑了他的品行,提高了犯罪适当性,也便同时意味着提高了这场官司的胜率。

一箭双雕,这才是她的目的。

只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确实疯,这点岑浪也没说错。

怎么就突然想到他了?

真晦气。

徐嘉合算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么利用徐嘉志自己作的妖,打赢官司;要么放他出来,遗产案的胜负变为未知数。

“这道选择题应该不难。”

时眉轻轻弯眼,指尖捏着瓷勺似有若无地一下下搅动汤羹,礼貌交出主动权,说:“还有时间,您可以慢慢权衡利弊。”

“我想,没有权衡的必要了。”

徐嘉合大手一捏,将三个信封尽数收回,不忘称赞她,“还是时律师考虑周全。”

“那么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向夏女士了解一下。”时眉放下汤匙,目光落在夏婕脸上,将语气放得格外轻柔,问,

“听说那份视频是您拿回来的,对吗?”

“是我。”

……

从徐嘉合家出来,时眉收到喻卓几条微信轰炸。

喻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