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页)

李砚书颔首称是,父子俩走下那宛若龙垂其尾的龙尾道,便分开两路,各往各的衙署而去。

彼时连绵细雨稍停,天色却仍笼着一层灰色轻纱般黯淡,雕甍画栋的紫宸宫寝殿内,龙凤喜烛积了厚厚一层的烛泪,安静不到两个时辰的红罗帐内又渐渐起了动静。

堆叠散乱的锦被中,裴青玄从后拥住怀中香软的身躯,见她乌发堆腮,一副累极沉睡的模样,低头亲了亲她的后颈。

又抱了一会儿,虽只是静静贴着,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甜香气,不知不觉又起了兴。

以前醒来时也会有些冲动,缓上一阵便好。可自从拥着她睡了这几日,好似上了瘾般,无时不刻都想在她里面,与她紧紧相连不愿分离。就如民间那支《我侬词》唱的那般——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初读此词,只觉牙酸。直至体会到床笫间的极乐,方知何为耳鬓厮磨,何为夫妻一体。

薄被之下,大掌细细摩挲着她那身细腻雪肤,明明清醒时那样倔强清冷的脾气,身子却好似水与云做成,软得不可思议,又如上好羊脂白玉,细腻温润,直叫人爱不释手。

“阿妩。”他拥着她,低低在她耳侧唤着,换来她一声不耐咕哝,又继续睡去。

裴青玄也不计较她的冷怠,抱着她也能寻出些乐子。譬如亲过她纤薄小巧的肩头,振翅蝴蝶般精致的肩胛、小巧撩人的腰窩,嫣红如蝶瓣的柔软,还有藏匿其间似软亦坚的小小红豆——他腕间那根串着红豆的红绳在她入宫时便已取下,先前还有些不大习惯,总觉得缺了一部分似的。可现在她整个人都已在他身边,那条红豆手绳便再无必要,两相依偎时,何须再相思?

不紧不慢碾磨间,蝶瓣渐沁晶瑩,犹如窗外又下起的雨,稍抬她蹆,又贴到耳畔唤了声:“阿妩。”

她仍是懒懒地嗯唔一声,便不再迟疑送了进去,这下怀中之人再无法安睡,纤长眼睫动了动,眼里还蒙着一层刚醒来时的迷惘水雾,直到一阵撑意袭来,才陡然回过神,扭头惊愕看他,原本柔糯的嗓子也透着无力沙哑:“你…你有完没完!”

横在身前的长臂愈发拢紧,男人磁沉嗓音缓缓响起:“吵醒你了?”

他一脸无辜又坦然的模样叫李妩心下更是窝火,咬了咬后牙:“这样我还能不醒?”

“那你接着睡。”裴青玄道:“朕轻些,尽量不吵你。”

李妩闻言更是气结,没好气去撞他的胸膛:“你这般我如何还能睡?松开。”

裴青玄如一件熊皮大氅般严严实实将她裹在怀中,罗帐间水流拍打声未停,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喑啞:“这话说岔了,阿妩该松开些才对。”

李妩双颊火烧火燎,红霞从颊边蔓延至耳尖,她回过头不再理睬这厚颜之徒,细白指尖紧揪绸缎被角,又紧紧咬着下唇,脑中报复地想,绞死他好了。才将起了这念头,就被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下,一同响起的还有男人悶哼嗓音:“小混账。”

这几日也不知他说了多少句“小混账”,明明他才是最混账的那个,李妩强压狠咬他一口的冲动,将脸埋在龙涎香浓的被间,默念着忍字诀。

已是第三日,再睁眼闭眼几次,七日之约结束,她就再不用见到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账。

待到雲歇,已近晌午,裴青玄将幔帐挂上金钩,秾俊眉眼间皆是饜足:“喂饱阿妩,朕倒饿了。”

一头如瀑乌发微乱披散在冰雪般莹润的背上,李妩恹恹無力地倒在沾染浓麝气息的锦绣堆里,手指头都不想动,才从天边云端回笼不久的意识在脑中转啊转,最后只剩下一个声音,照这样下去,她可能熬不过七日。

见她不出声,裴青玄回身将她捞起,嗓音温和:“阿妩今日有何想吃的?”

李妩此刻真如磨喝乐般,由着他搓扁揉圆都没力气反抗,只半阖着眼皮,强撑最后一丝精力道:“吃什么都行,只别忘了避子汤。”

这是每熬过一夜,她必定会说的话,哪怕知晓会惹他不快,她也不想承担一丝一毫怀嗣风险。

果不其然,男人方才还舒展的眉宇阴沉下来:“你就如此不愿,与朕有孩子?”

李妩疲惫地撑起眼皮,乌眸满是清明的坚定:“莫要于此事戏耍我,否则我永不原谅你。”

裴青玄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嘴上却是冷笑:“朕还不至于用孩子来捆住一个女人。”

说着,大掌抚上她微鼓的腹:“不过是可惜这些好东西糟蹋在你身上罢。”

李妩听不得他这些无赖话,索性双眼一闭,恹恹道:“既然陛下觉得可惜,那也不用等七日,今日就将臣女赶出宫去好了。再叫太后抓紧替你选秀,自有一堆年轻美貌的小娘子愿意受你雨露,为你怀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