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婚之夜(第2/3页)

对方同他视线对上,一愣之后,似乎也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成婚现场,连忙做贼心虚一般把盖头放了下去,规规矩矩站好。

明明是个美人胚子,但她的举动……总是那般画风清奇。

谢征被宾客们吵嚷声闹得心烦的那份不耐,突然就少了那么一点。

这场大婚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无趣又冗杂。

他拄着拐进了正屋,全福太太将系着花球的红绸一截递给他,一截递给了樊长玉。

主持婚仪的长者高唱:“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樊长玉盖着盖头瞧不见,由赵大娘扶着朝外站好了,才跟着谢征一起对着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她和谢征皆是父母双亡,高堂上便只放了牌位,二人对着牌位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这一拜,樊长玉低头的时候,恰好有风吹进来,险些吹飞她头上的喜帕,她下意识伸手去拽,却有一只大手先她一步把喜帕按回了她头上。

她用脚指头都想象得到这画面肯定不怎么好看。

宾客间已传出了笑声,“瞧瞧这新郎官,舍不得让大家瞧新娘子呢!”

喜帕隔绝了樊长玉的视线,她看不清谢征这一刻面上是何神情,不过她自己听着这些打趣是挺尴尬的,只盼他不要介意才好。

“礼成——送入洞房!”

伴着这一声喊,她和谢征总算是牵着红绸,被送入了一早布置好的新房。

说是新房,却也简陋得很,无非就是门窗上贴了红纸剪出的喜字,床上铺了颜色喜庆的床单被褥。

全福太太说了一堆吉利话后,才让谢征掀了樊长玉头上的盖头。

眼前骤然一亮,屋内的人影也清晰起来,先前在外边,樊长玉掀着个盖头角偷瞄被抓包后就忙放下去了,没看太真切。

这会儿人就在自己一步开外,樊长玉瞧着一身红衣的谢征,再次感慨,人果然还是得靠衣装的。

他今日这一身,要是走在大街上,只怕得瞅迷糊好些个大姑娘。

全福太太笑道:“瞧瞧,好生标志的新娘子,和新郎官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边上的妇人都捂着嘴笑。

樊长玉尴尬配合着弯了弯嘴角。

谢征神色一直淡淡的,叫人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全福太太带着屋内的妇人们从盘子里捡了花生红枣从二人头顶撒下,边撒边道:“枣生贵子。”

这些东西砸在身上还是有些疼,樊长玉适时出声:“多谢各位婶子,不过我夫婿身上有伤,撒果子也只是图个吉利,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这话一出来,不免又有人打趣:“瞧瞧,长玉丫头护着她夫婿呢!”

樊长玉厚着脸皮任她们打趣,送走一屋子人后,才问谢征:“没伤到吧?”

谢征眸色不明看着她:“并未。”

樊长玉放下心去,又道:“我还得出去见见外边的宾客,你安心在房里休息,若是饿了,就先吃点桌上的糕点垫垫。”

这些话应当是新郎官对新娘子说的,眼下从樊长玉口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

谢征默一息后,浅浅点了头。

拖着一身伤硬撑这么久,他神色间确实带了再明显不过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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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去外边招呼宾客,她家中毕竟没有长辈了,又是招赘,席间几乎没人劝她喝酒,大家热热闹闹吃了顿饭,瞧着天色晚了,便陆陆续续告辞。

散了席,樊长玉收拾桌椅板凳时,才发现门口的桌子上不知是谁放了一方锦盒。

她问帮忙收拾的赵大娘:“大娘,这是谁家送的礼?”

赵大娘也有些疑惑:“随礼的簿子开席前就写完了,方才还没瞧见这盒子呢,不知是谁家后边补送的,怎也不见说一声。”

樊长玉打开盒子,瞧见装在里边的是一对泥人娃娃时,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反手便把盒子扔进了赵大娘刚扫拢的垃圾堆里,泥人娃娃当场就被磕坏了。

赵大娘瞧见樊长玉这反应,再辨出被摔坏的一男一女两个泥娃娃,当场就变了脸色,对着宋家的方向狠啐了一口:“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有难时他摘得比谁都干净,今日大婚还送这东西来膈应你?”

樊长玉道:“大娘别气了,跟不相干的人计较什么。”

他动怒也不是因为被那泥人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只是觉着膈应。

那泥人还是宋砚爹过世那一年,她看他郁郁寡欢送他的,那时她才多大,不过七八岁。

这些年,樊长玉自问爹娘待宋砚不薄,但爹娘去世后,马不停蹄上门退亲的是他,自己被樊大带着赌坊的人为难,闭门不见的也是他。

今日大婚又送这么一对泥人过来,他想说什么?

因为这点不快,樊长玉一直到晚间自家人用饭时,面上都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