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第2/3页)

于是后面的军队走得也很慢,并且距离前面总有十里远。

士兵们的脸上看起来都很轻松,谁也没有被这样的行军所累到。

但两边都会远远派出斥候,反复探查对面行军时的所有细节——

他们一共多少人?其中马步兵各多少?民夫多少?辎重车多少辆?行军队伍从头到尾,大约多长?

他们行军时,前军多少?中军多少?后军多少?几人并行?辎重车在前在后?有多少兵护送?骑兵都在什么地方?

这些琐碎的细节渐渐为两军的统帅们拼凑出了对面的形象。

“贼军似乎还是走得急,”有人这样悄悄报给孟岱,“原本辎重车是在中间的,但经过了一片泥淖,有不少车子陷了进去,贼人又急于行军,大军便弃了辎重而行,现下虽然那些辎车都已从泥淖中赶了出来,但已经在后军处了……”

行军之时,若是觉得形势紧急,便会丢弃辎重,轻装行军,这再正常不过。

而那些辎重中,有铜钱,有布帛,有金银珠宝,除却粮草外,其余都是用来犒劳士兵,激励士气的东西。

即使这一场军功由两方平分,孟岱想,这些辎重也不该分给荀谌!荀谌已经得了仓亭津大营的财物,这一份原本就该留给濮阳城下的兵马才是!

他心中这样计较,随从何等伶俐,便又加了一句。

“听说有车倾覆,”他小心说道,“满满一车的铜钱,都洒在了泥地里,二张这一次恐怕是倾尽家财,才能带来这么多财物,重得牛都拉不动!”

“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孟岱骂道,“我虽为监军,但说不动张郃高览,我自己手中又哪里有兵马呢?”

随从小心地看他一眼,“监军位高权重,哪里没有兵马呢?”

孟岱愣了一下。

说他没有兵马,其实是不准确的。

他也是河北世家出身,自然也有部曲私兵,不受张郃节制,不过他这人行事总不肯吃亏,因此当初得令被派来这里时,他已分配自己的兵马去押运粮草。

从魏郡到东郡这一路上太平极了,这支兵马只有好吃好喝的份,断然不会受屈,更不会遇险。

将这支押运粮草的兵马调过来,袭击二贼辎重,在张郃面前抢一笔功劳……这事做得多少有些乱了军纪军规。

孟岱犹豫极了,坐在轺车里晃晃悠悠,就是下不定决心。

丘陵上的土路渐渐走了一个下坡,于是那片原本是池塘,但因为今岁的旱情而变成湿地的泥淖便显现在冀州军的眼前。

这里因为湿润,因此长草茂盛得多,满目青翠的绿意,看着鲜亮极了,但蒸腾的水汽贴在身上,也难受极了。

“监军!”

冀州军当中也有东郡人,对此地十分熟悉,因此没有从那条路经过,而是绕着走了过去,但孟岱顺着随从的手指,还是清楚地看到无数亮闪闪的东西,在远处的泥里,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即使离得那么远,即使有那么多繁茂的野草遮掩,他还是准确地将它们认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自恃谨慎老成的孟监军终于心动了。

跟在陆悬鱼身边的美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现在换成了骑在马上的张超。

但是一点也没影响到她的旅行质量。她的手边挂了两个小袋子,里面装了各色坚果和肉干,于是走着走着,只要风不太大,尘灰也不太大,她就能伸手抓一把来吃。

“辞玉将军,”他指了指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都走了三十余里,张郃还未追上来啊。”

“再等等,”她坐在车上,吃得两腮鼓鼓的,“说不定就来了。”

张超的神情很复杂,似乎很想说点什么。

“他们当真会中计么?”

“试试总没错的,”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要知道,当一个团队里有三个决策者的时候,指挥水平经常不看那个最高的,而看那个最低的。”

……她和张辽的确对张郃高览孟岱的组合有这样的看法,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时,张超的脸色一白。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离了二里路的后军远远敲响了焦斗!

“有敌袭!”队伍两侧的哨探大声喊道,“敌袭!”

这场敌袭最初就是奔着后军的辎重去的,因此它显得十分的……土匪风格。

冀州人先是弓弩齐上,迫得后军不得不或是四处逃散,或是在辎车后躲藏,而后这些冀州人就冲了上来。

那些骡马也被这一轮箭雨射死了几头,但是不要紧,还有那么多民夫在呢!那些民夫惊慌失措地滚到了土路两旁的草丛里,河沟里,只要用皮鞭驱赶他们将车子赶回去就是!

这群冀州人甚至还找来了双倍的鼓,双倍的钲,气势雄浑极了!

听一听这阵仗!分明是发动了总攻!彼军此时不逃,还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