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冯嘉幼问:“韩沉对你的背景了解多少?”

谢揽劝她放心:“我们结交从来不问背景, 而且我还戴了能遮小半张脸的面具,他都不一定可以认出我。”

“那坏了。”冯嘉幼忧心忡忡,“他认不出你,你得试着找找他, 莫让他真在衙门口动手。”

还不能告诉秦硕提前准备, 万一秃子陈当真是韩沉, 因此被围攻,她可摸不准谢揽会站在哪一边。

“我知道了。”谢揽提醒她, “若我找不到他, 等会儿去到衙门口,若真遇到袭击, 你立刻下车,下来比待在车里安全。”

“为什么?”

“马很容易受惊啊。”谢揽交代完, 再次退出这一行队伍,藏进人群里寻人去了。

冯嘉幼放下帘子, 在宽敞的马车里坐正。

傅兰宜紧张地问:“妹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冯嘉幼忙道:“是一些私事, 您不必忧心。”

傅兰宜犹如惊弓之鸟, 抚了抚胸口。

她的侍女忙给她倒茶压惊, 转身也给冯嘉幼倒了一杯。

坐车许久,冯嘉幼也真有些渴了, 伸手去接。

便在此时马车突地一个急停, 冯嘉幼没接稳,茶杯翻倒在她胸前。

侍女惊了一跳, 忙跪下:“奴婢该死!”

傅兰宜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孩子, 摇晃过后本去看孩子有没有磕碰, 听侍女这样一说, 忙朝冯嘉幼身上望去。

冯嘉幼拦着她教训侍女:“不怪她,是我没有接住。”

傅兰宜关切询问:“可有烫着?”

冯嘉幼摇头,这茶水是从船上带下来的,早凉了。

只是此茶乃滇南普洱,茶汤颜色较重,她穿的又是浅鹅黄色的袄裙,胸口处被染上了茶色。

这会儿也不方便换衣裳,她朝傅兰宜笑道:“等会儿下车,恐怕得借您的披风遮一遮。”

傅兰宜连忙吩咐侍女将披风给她。

车窗外响起秦硕的声音:“夫人,你们没事吧?”

傅兰宜连忙道:“外面是怎么了?”

秦硕道:“有个小孩子乱跑。”

马车又再次出发,秦硕回到自己乘坐的马车里,和李似修继续刚才的话题:“叙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着手安排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

李似修没说话。

“其实我至今想不通,你究竟看上她哪里?”秦硕拢着手道,“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只是感觉你对她的感情,未必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或许是我见识少,我从没见过谁喜欢一个人,能忍得住六年来对她不闻不问。”

李似修道:“我在金陵回不来。”

秦硕摇头:“是你压根没想过回来,当初我与你嫂子订了亲,还忍不住翻墙去见她。我从前真没想过,自己也能做出这样不守礼节的事儿。”

李似修轻笑一声。

秦硕道:“我知你笑什么,你想说你与我们不同。正是你这种想法,才让我认为你是当局者迷。”

“这话你当年就对我讲过。”李似修提醒他。

“是吗?”秦硕愣了下,“对了,当年咱们那位同僚醉酒落水丧命,消息传来翰林院,你是第一个跑出去的。第二天你竟又跑来告诉我,你看上一个在武道场里痛哭的姑娘。我问你,是不是因为同僚之死太难过,见她哭的伤心,心生怜惜,一时兴起?”

李似修道:“她每次拒绝我的求娶,你就得说我一遍,我发誓我会向你证明。如今六年过去,还不足以证明我不是一时兴起?”

秦硕诧异:“你该不会是为了和我赌气吧?”

李似修挑起车帘,反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谢千户愿意保护你一程,才来劝我的?”

“你这说的哪里话。”秦硕道,“其实我真不信这些匪徒如此猖狂,是你嫂子胆子小,非得拉着你,还擅自做主去请了谢千户。”

“你最好相信,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李似修回头望他,神色凝重,“我说的‘他们’不只是那些大盐枭,还有江南的豪绅,以及你府衙内那些同僚。”

秦硕蹙起眉:“合着你的意思,这世上还有完全值得信赖的人?”

李似修沉默许久:“可以怀着这种憧憬。”

……

一行人安全抵达府衙门口。

冯嘉幼下车之前,先将绛红色的披风裹上,遮挡胸口的茶渍。

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谢揽有没有找到韩沉,及时劝阻他。

正想着,只听“铛!”的一声,似乎是一支利箭扎在了马车外壁上!

其实还有许多箭鸣音传来,但似乎中途便被打落,只剩下几支伤不了人的。

傅兰宜吓的呼喊一声,让会武功的嬷嬷将孩子保护好。

冯嘉幼同样害怕,忽又想起谢揽交代的话,忙对傅兰宜说:“小心马受惊,咱们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