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春日

却夏进到套房主卧里时, 刚一起眼,就先被那围床半圈的医疗设备给震了一下。

她本能皱了眉,就往床上看。

囫囵个儿的, 看起来完好无损的, 还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的——

白毛顶流。

陈不恪正靠床坐着,好像刚醒就没离过被窝, 浅咖色的床被平整柔软地趴到他腰腹的位置, 白衬衫扣子老老实实系到了最上第二颗。

全身上下, 除了冷白修长的脖颈, 连锁骨都没露。

却夏迟疑又不确定地盯着。

直盯到床上的白毛顶流眼皮轻跳, 没忍住,从落地窗外的夜色里揽回视线。

他嗓声懒懒地笑:“再看可就收钱了。”

“……”

却夏一哽。

张康盛&萧澈:“?”

萧澈是懵了, 张康盛是没反应过来。

唯独却夏对上床前那头白毛下熠黑沾笑的眸子,没用思考过程,就想起来他们两人的第一面。

……“我是需要,付门票钱么?”……

当初是她说的。

现在还回来了。

记仇的白毛。

却夏心里咕哝, 却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从这人受伤后到她进这个门前心里一直偷偷吊着的那口气,只是她自己都没察觉。

活蹦乱跳, 还能开她玩笑,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萧澈反应过来,立刻趁着热劲儿往前凑:“恪总, 这次多亏有您,不然我们却夏可就出大事了!这不,一听说您醒了, 却夏立刻就拉着我要来看望您!”

“……”

原本被第一句话冷淡抹去了的情绪, 在第二句时, 又重新攀回陈不恪的眉眼。

他夹着检测仪的食指叩了叩, “哦?她这么关心我?”

被某白毛似笑非笑地睨着本人说的这话。

却夏:“……”

萧澈:“是啊!您不知道,那给我们却夏急得啊,在片场就差点跟着上救护车了!”

“是么。”

陈不恪本来以为却夏就算能忍住了不反驳,至少表情得是皱眉或者被迫营业的。

没想到女孩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对萧澈的话一个字的异议都没有,只是有些走神地挪过视线,去看立在他床旁的那些医疗设备。

中间她微微启口,又抿回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不恪眼底灯影微晃,他长睫掀了掀,瞥向旁边站着的张康盛。

一个淡淡横扫的眼神。

张康盛由衷露出了不大愿意但被迫服从的表情——

这情况再怎么着,也比看不住人、放他们白毛祖宗拖着刚受了伤的病躯出去蹦跶要强。

这样自我规劝后,张康盛一把拉过了还要往床前凑的萧澈:“哎,萧老弟,我那儿今天刚得了份陈年普洱,茶味好极了,走,我带你品品去。”

“啊?噢,好,好。”萧澈被半强迫地拉向主卧门口,路过还站在床尾的却夏,他连忙五官发力地给她眨眼示意。

“我看好你”的信念隔空传递。

却夏:“。”

却夏没表情地耷了眼。

拒收了。

萧澈没来得及给自家不开窍的艺人发送第二波讯息,主卧厚重的双开门已经在他面前缓缓合上。

“砰。”

床尾女孩纤薄的背影被门吞了下去。

张康盛松了手,萧澈就望夫石似的杵在门外,盯着那合上的门缝。

张康盛好气又好笑:“萧老弟?”

“哎?哎,”萧澈连忙回头,对上张康盛,他立刻捧起谄媚的笑,“张总,您折煞我了,我哪配和您称兄道弟啊?”

“你都能跟我们祖宗恪总恪总地喊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嗐,我这不也是沾却夏的光嘛。”

“……”

张康盛笑容顿了顿。

萧澈又捧了张康盛几句,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张康盛瞥见了,“甭看了,我们祖宗不吃人。”

“嘿,张总爱开玩笑,”萧澈转回来,想了想还是压低声,“我就问问,您给我透个底。”

“透什么底,恪总和你们家小艺人的关系?那别问我,那祖宗的事情我管不了。”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恪总他……”

“嗯?”

萧澈为难地卡壳了好几秒,又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这才凑到张康盛肩膀旁:“这恪总这儿的规矩大,风声紧,我也没打听着。”

“打听什么?”张康盛更迷惑了。

萧澈:“就是,那个,恪总他,应该没什么特殊癖好吧?”

张康盛:“…………”

张康盛:“???”

双开门外死寂数秒。

难为张康盛这样的老油条混惯了上得了台面的顶流圈子,在这话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他气得冷笑一声:“这话我劝你别往恪总那儿提——让他听见一个字,小心你家艺人明天就换了老板。”

萧澈噎住。

张康盛原本带着火气都甩手走出去几步了,越想越憋,又绕回来:“还有,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往垃圾场倒倒——我们祖宗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