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黎明之祈 陷阱(第2/5页)

“怎么可能!”碰了个硬钉子,戴纳征服欲更炽,“我本以为是个徒有面孔的刻板女人,没想到是只火辣的野猫。我反而更有兴趣。”

众人心照不宣地嬉笑,一言一语地鼓动,只等队长到手后分一杯羹。

休瓦基地军纪极严,但常规操训不重。相较于周围的松散,林伊兰的严苛令下属叫苦连天,怨声鼎沸。与队长最为亲近的安姬耳闻了最多的怨骂,被战友鼓动了无数次,没有一次敢开口劝谏。

作为一个老兵,安姬有自己的眼色,尽管相处时间不长,却已对林伊兰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这位新长官年轻和气却绝非软弱可欺。情理之内的事会酌情,涉及原则的半分不让。保持最佳体能是军人的职责,实在难以用疲劳或其他小队的惰怠为借口推托。

申诉无门的士兵唯有苦撑,几度下来军事技能大幅提升,战斗力颇有改观。

“最近干得不错。”钟斯把军帽一丢,重重一坐,椅子发出了脆弱的一响。

“谢谢长官。”林伊兰神色如常。

中尉是典型的军人,脾气暴躁性情粗放,但对欣赏的下属不吝赞赏。林伊兰带的小队在基地例行比赛中胜出,中尉一时心情大好,无形中得意起自己的眼光。

“戴纳最近还在找你麻烦?”

“我能应付。”

“很好,像个军人的样子。”林伊兰的回答让钟斯很满意,“有需要记得报告。”

“是。”

林伊兰微微迟疑了一霎,被钟斯看出,“有什么话直说。”

“队里有男兵强迫女兵发生不适当的行为,可否予以制止?”此类积弊已久,冷眼旁观之外,她并无权限管束。

“随他们去吧。”钟斯不甚在意,“当兵确实无聊,让他们有点乐子也可以少生点事。”

“但这对女兵而言极其恶劣。”林伊兰坚持劝诫,“她们是为帝国效命,却必须同时应对战场和同僚的双重侵扰。”

“军队不需要弱者。”钟斯对这一话题不感兴趣,“如果一个士兵连自己都无法保护,我不认为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在军中女性是少数,体能上没有优势,很难对抗不公。”

“那为什么你能做到?”钟斯往椅背一靠,已有些不耐。

林伊兰沉默了一下,“因为我遇见的长官是您。”钟斯虽然粗鲁,却没有染指下属的癖好,在军中极其难得。

“不仅仅是我的原因,是你够强,有能力应付。”钟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那些女兵明知军队是什么样的地方却仍选择入伍,那就该有这个自觉。不想被欺凌可以变强,她们却多半用身体换取各种便利,引诱浑小子们争风吃醋。凭什么要我特别照顾?”

“那仅是少数,许多人是迫不得已而忍受。”

“你对无关的事情关注太多。”钟斯不认为有必要继续,挥手打断伊兰的话,“军队一贯如此,你的脑筋不该浪费在这方面。对下属管得太紧只会挫伤士气,以后少说废话。”

在失去双臂的盲眼乞讨者碗中放下几枚铜币,林伊兰默默走开。沙哑的歌声在风中飘散,街上行人匆匆,是早已司空见惯的麻木。

每个城市都有乞丐,在休瓦多半是伤残的矿工。为了开采帝国必需的晶石矿,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地层深处的井坑采掘,时常会遇上不稳定的晶石爆炸,失去肢体后唯有以行乞为生。

扶正军帽,林伊兰望了下天色。三三两两的人群渐渐围拢了广场中的高台。高台上立着一根空荡荡的铁柱,下方堆满了柴薪。奇异的沉寂笼罩着四周,气氛压抑而沉郁。

火刑,是西尔国对死刑犯最重的刑罚,也是休瓦中心广场时常可见的一幕。

洪亮的钟声自钟楼响起,一群赤足的囚犯被押上街头。他们脖子上套着粗重的绳索,牢牢捆缚的双手上涂满了鲜红的蜡烛油,象征着不容赦免的重罪。卫兵执枪随行,在长长的街道上巡游。

街边挤满了围观的群众,对着蓬头垢面的死囚交头接耳;有女人红着眼眶盯住某个死囚,压抑地低声哭泣。每一扇沿街的窗户后都有人在观望,绝望的低迷气氛笼罩了整座城市。

游行的长队中应该还有城中贵族及告密者,他们通常着白袍,在前方接受群众的簇拥和欢呼,这次却集体缺席。与昔日狂欢般的死刑现场不同,这次假如他们胆敢在此刻出现,极可能被暴动的人群撕成碎片。

林伊兰立在广场边,看游行的队伍绕城一圈又回到起点。火刑柱正对的市政厅警戒森严,贵族及休瓦城的上层名流在第三层外廊观看。囚犯身份相当特殊,一场简单的火刑甚至调动了步兵营来镇控。

遍体鳞伤的死囚是几个矿工,也是休瓦地下叛乱组织的头目。为求减轻繁苛的采集令,他们策动矿工罢工,连带激起了牵涉半座城市的动乱,最后以步兵营强行镇压才宣告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