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3页)

整整三瓶,她全喝下去了,姿态从容漂亮,等到酒喝完,男人面上露出讪讪的神色,怀里抱着的这个一下子就没了意趣,有些后悔了。

可话是他自己说的,那么多人看着,出尔反尔不合适。

他笑了起来,软下声:“你这人,真是……快去休息休息,我下次再来找你。”

阮茵梦笑笑,和众人道了别。

出了包间,满目迷醉的灯光泛着重影。她走去洗手间,用手指催吐,想把喝下去的酒都吐出来,可干呕了半天,却没吐出多少东西。

酒意已经蔓延开,多亏胃里灼热滚烫的剧痛,让她还维持住了清醒。

身后传来脚步声,从后头递过来一张纸巾。

阮茵梦回头看了眼,是领班,她将纸巾接了过来。

“啧。何必呢?”领班抱胸站在边上,“一个月没出台,真打算上岸了?”

阮茵梦没说话,她按下冲水,冲了马桶,胃痛伴随着头晕目眩,她得扶着墙才能站稳。

“是哪个男人,靠不靠得住?”领班又问,她见得多了,小姐想从良,无非两种,一是到了年纪,不得不另谋出路了,再来就是对谁动了心。

第一种的人,不会不出台,相反还会趁着韶华尚在,多接几个客,多赚些傍身钱。

阮茵梦显然是后者,只有对人动了心,才会这么拼命又徒劳地守着贞。

洗手间的灯光要亮得多,冷光的吊灯照下来,阮茵梦难受地蹙着眉,胸口的肌肤白雪又透着酒意泛上来的红,既脆弱又绯靡,让人浮想联翩。

看得领班都不由赤红了脸,转开眼。

阮茵梦仍旧没说话,和其他叽叽喳喳抱团取暖的同行不同,她很少说话,不提经历,不提过去,也从没说过将来想做什么。

将来啊,这个词真是美好,对于深陷泥潭的人,更是像空中花园般美好。大多都聊过的,要回家乡,要生孩子,要有个家,要赚很多钱。

愿望总是各种各样,但归根到底都是想有个能停靠的港湾。

只有阮茵梦从来不提,仿佛她就是一个没有将来的人。

领班总觉得她应该是最清醒的那类人,绝不会为那些好似过眼云烟般抓不住的感情动心,多赚点钱,等到年华逝去,在这行做不下去了,再拿着那些钱,做点小买卖也好,做别的也罢,总之过稳当安定的日子。

可现在看,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是欢场里遇见后假戏真做的,还是外面碰上动了情的。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男人,世人观念里,命如浮萍似的女人总得有个宽阔的臂膀来依靠。

胃里烧得越发厉害,感觉随时就会撑不住,倒在地上。

可阮茵梦还有心情笑,她打量了领班一眼,有种冲动,想问,如果是个女孩呢?是个十七岁还没经历过复杂人生的女孩,是干净勇敢得像皎洁明月的女孩,是会在她身边为她念优美诗句的女孩。

但她终究没有说,一来怕节外生枝,给池生惹去麻烦,二来……她其实没想过要和池生有什么长久的瓜葛,即便是现在也不敢想。

只是池生对她真心实意,她没什么好报答她的,下意识地便想至少在她还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得守着这一时的干净,算是她唯一能给池生的尊重。

而尊重这么贵重的东西,哪里是能轻易给的,难免要付出些代价。

阮茵梦感觉自己全身都瘫软下来,胃部疼得痉挛。

“你可想好了,你什么都不会,又这个年纪了,离开了这里能做什么?你那点钱……也剩不了多少吧?多的是人在岸上走一趟又回来的,到时候身价可就要大跌了。好好考虑,别得不偿……”领班好意劝道。

只是她没劝完,眼前的人就倒了下来,领班忙扶住她,急向外头喊人。

阮茵梦失去意识地最后一瞬间,牵肠挂肚的是,今晚要让池生白等了。

这场戏拍得不顺利,直到晚上,还有许多镜头要补。

沈宜之挂念宁稚那边,下午时,助理便通知她,宁稚有些发烧,大概是白天那场戏,又是淋雨又是暴晒的。

梅兰看了一圈,今天的拍摄强度太大,各组的人都露出了疲态。

她干脆让散了,明天再继续。

沈宜之替宁稚请了个假,梅兰爽快答应。

拍摄进展比计划好得多,时间也充裕了不少,请个一两天假没问题,何况明天还得补今天的镜头,多半拍不到宁稚的戏份。

沈宜之直接回了酒店,路上和助理微信联系问宁稚的情况。

“请医生来看过了,热度不高,吃点退烧药,好好休息就行,没必要挂点滴。”

沈宜之看到这条,松了口气,但紧接而来的一条让她又将心提了起来。

“但她不肯好好休息,医生劝也不听。”

沈宜之皱眉,正要翻出宁稚的号码,便见“橘色”有未读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