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第2/3页)

今日下朝之后,终于有官员忍不住,唤了声,“萧司长。”

陈爻原本喋喋不休的嘴立刻停住了,“司长,有人唤你。”

萧琨玉眼也不抬,目光似乎往陈爻的方向看了看,陈爻见萧琨玉不理,就继续说了下去。

陈爻如今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虽然性格冷淡脾气不好精益求精且非常难伺候,但有几样优点非常显著,其中最为显眼的优点就是萧琨玉长得格外好看,形貌有几分像女孩,不止长得像,不穿官服时衣着颜色也颇为鲜亮,尤其青睐石榴红,有一次陈爻竟在萧琨玉腕上看见了只水头上佳的血玉镯,瞠目结舌许久,萧琨玉倒是神色自然。

除了这一优点,便是萧琨玉的确很有本事,最重要的是,萧琨玉同皇帝关系非常亲近,亲近得陈爻甚至怀疑萧琨玉是不是同皇帝有着点不可告人的关系,同萧琨玉一道进宫,总能见到皇帝,近水楼台。

上下朝时陈爻能拉着任何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官员说个不停,不过两三次对方就对他敬而远之,只有萧琨玉,他根本不听陈爻说话,亦不会回应,在意识到这点后,陈爻就非常乐意同萧琨玉一起上下朝。

在陈爻夸到弘玉楼的红烧狮子头多好吃之后,方才唤萧琨玉的官员终于忍不住了,快步上前,道:“萧司长,陈大人。”

人都到了眼前,陈爻笑眯眯地应了,“冯大人。”

他看着对方的脸,仔细地回忆着此人是谁,结果是无甚印象。

萧琨玉冷冷淡淡道:“冯大人何事?”

论人际交往,陈爻非常钦佩萧琨玉,萧琨玉居然能在官场迎来送往中谁得面子都不给,可称一件奇事。

朝中也有特立独行的官员,但如萧琨玉这般却一个没有,有时被萧琨玉驳了面子的官员也会想,这般桀骜,不与同僚交好,倘有一日失宠于皇帝,难道不需同僚襄助美言吗?

被唤冯大人的官员早知萧琨玉的脾气,故而并没有因为萧琨玉的冷待而尴尬或者动怒,笑容满面道:“有些事想同萧司长商议。”

“你是吏部官员,”萧琨玉道:“有何事需要和我商议?”

就算有,也是吏部尚书亲自来,或通以文书。

冯大人的笑容一僵。

陈爻已经在忍笑了。

冯大人维持不了面上笑意,干脆不维持了,叹息一声,盯着萧琨玉道:“是公事,又似是私事,我想请问萧司长,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此言何解?”

萧琨玉皱了皱眉。

不等萧琨玉说话,陈爻疑惑地对萧琨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是怎么考上来的?”

冯姓官员眼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萧司长,可否……”

不等他说完,萧琨玉却道:“逢迎君主作恶,冯承元冯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只是冷淡,此刻却是阴寒。

萧岭待其恩重,萧琨玉感之,且皇帝待他不仅是君,更如兄长,萧琨玉前十几年根本没感受过正常人家的兄弟关系,对于萧岭的关怀,自然珍重无比。

旁人说他逢迎君主,他不以为意,可若是逢迎君主作恶,萧琨玉则不可忍?

皇帝何时作恶?作了什么恶?

胆大包天,污蔑君上!

陈爻看他冰似的脸色,立时屏息凝神站在一旁,不再开口。

冯承元被吓得条件反射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脸蹭地红了,犹然嘴硬反驳,“萧司长既管户部事,当知物力维艰,此时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君非但不劝谏君主,反而助之,我说的难道有错?”

这话听得陈爻想笑。

这位自小生在中州长在京里,连临州都不曾去过的冯大人何以大言不惭地说此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

萧琨玉眼中已是一片森然之色,“冯大人,以你之见,户部的银两,是花在辎重上运往玉鸣的好,还是变作岁币,助长羌之国力好?”

冯承元张了张嘴,一时竟没法回答,说是变成辎重的好,就等同于打自己的脸,说变作岁币的好,这怎么可能,他又没疯。

丢下这句话,萧琨玉懒得再同他多言,直接抬步而去。

陈爻看了看冯承元灰败的脸色,快走两步跟上了萧琨玉。

望着萧琨玉阴沉的眼眸,陈爻就知道方才那官员的事情不会善终,想了想,陈爻说了句,“气大伤肝。”

萧琨玉霍地偏头看他。

陈爻想到此人毕竟是自己上司,若是不出意外,还有可能当自己的上司许多年,遂讪讪做了个住嘴的手势。

与此同时,玉鸣关似乎因为羌部的骚扰减少,而慢慢懈怠起来。

过了一个多月的太平日子,慢慢地,玉鸣关时有百姓客商出入。

风沙之中,隐隐可见行者燃起的炊烟。

竟是一派难得安闲的景致。

落日余晖缓缓消逝着,天边似血,万里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