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2/7页)

看看皇帝究竟能容忍他到何种地步。

然而,在看到照夜府卫的时候,季咏思原本的笃定开始慢慢动摇了。

凡照夜府出,无有不见血时。

这一支帝王亲君,就如鹰隼锋刃一般,只有皇帝动了杀心时,才会出现。

因为照夜府卫过于特殊的身份,季咏思强行按捺下怒气,拱了拱手。

尤其是,拿剑的人还是沈九皋。

照夜府卫不戴面甲,因而可以清晰地看到沈九皋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脸,仿佛也在为拦了季咏思的路而感到歉然,沈副使笑眯眯道:“职责所在,得罪了,还望季将军见谅。”

季咏思压抑着方才差点被沈九皋切了脑袋的怒意,虽然知道沈九皋身份特殊,但他还没全然将沈九皋放在眼里,只道:“沈副使多礼。”他有意加重了副字,提醒着沈九皋与自己的身份差距。

沈九皋挑眉,沈副使这个叫法他有很多年没听到了。

无论是在朝在野,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会叫他一声沈指挥使,而非刻意强调官职。

于是唇角笑容愈发粲然,点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陛下可在其中?我有要事,欲报陛下。”季咏思一点也不客气,说完便要上前,然而沈九皋的刀刃一点抽回的意思也无。

若非季咏思勒马够快,此刻定然撞到了刀刃上。

季咏思一日之间被这没有品级的照夜府副使驳了两次面子,面色更难看,“沈副使这是什么意思?”

“公务在身,”沈副使手指压在剑柄上,姿态散漫的像是在折花,剑猛地下落,季咏思勒马倏地退了两三步,方才被一道凌厉剑锋割过面颊的季咏思怒视沈九皋,却见其在半空中划了一道,“若无诏令,不得靠近陛下车驾。”

沈九皋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薄唇开阖,吐出一句含着笑意的话,“上步者,杀。”

季咏思大怒,却不敢真的去较量那把剑。

照夜府中有三位副使,一位正使,各个仗着皇帝宠信,都是做事不计较后果的疯子。

别说季咏思是硬闯违制,便是没有,惹恼了沈九皋,这个做过数年刑名的沈副使,也能找个罪名安在他脑袋上先杀后奏。

季咏思被萧岭调回京后哪里受过这样的气,面色气得由红转青,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

他深深地看了眼沈九皋,已为这位副使寻好了死法。

听到声响,感觉到萧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危雪向不远处眺了一眼,道:“回陛下,是季将军来了。”

萧岭在听到拒马时已然有些呆愣。

先前暴君身边的那几个内侍他不是没见过,媚上欺下、谄谀取容、自作聪明,可谓集齐了萧岭所厌烦的所有特质,然而即便是自作聪明,也是有几分小聪明在的,然而,然而他没想到,身为深受暴君宠信多年,身居高位的中州守将季咏思,居然能蠢成这个德行。

你在是做什么?

试探我,还是在向我示威?

季咏思仿佛根本不明白,他现在的种种威势,并非因他战功赫赫,声名在外,而是因为,他是皇帝亲信。

他的荣宠、他的权势、他的性命,都是皇帝给予,并且可以随意收回。

萧岭道:“他独自来的?”

危雪道;“还有五位将官。”

萧岭端起热腾腾的杏仁茶暖手,随口道:“既然来了六个人,那便继续向前走。”

危雪一愣。

没了?

没有惩治?

陛下何时脾气好成了这样?还是说,季咏思当真对陛下而言重要得无可替代?

“到了营门口时,让季咏思和那五个将官把拒马移开,”萧岭喝了一口,觉得吸入了几口冷风的嗓子舒服了不少,“人可够一次将拒马移开吗?若是不够,就多移几次。”

危雪颔首道:“是,臣明白。”他余光瞥了眼远处不知道在和沈九皋说什么的季咏思,“陛下,可要季将军过来?”

萧岭淡淡道:“不必,等下便见了,叫他先去挪拒马。”

危雪领命而去。

季咏思先放拒马,又装模作样地过来状要请罪,实则便是试探皇帝。

可皇帝并没有加罪于他,只是让他过去将拒马移开,轻飘飘地给了个耳光做教训。

但再轻,也是耳光。

若是这位季将军能幡然醒悟,现在也不是没有回头的机会。

如果危雪没有猜错,这是皇帝对于季咏思最后的提醒。

毕竟是从前的宠臣,又为官多年,表面上从未有过大错,危雪想,陛下或许也不能落个鸟尽弓藏的凉薄名声。

危雪在面色不虞的季咏思面前停下,唤道:“季将军。”

季咏思看见陛下那有人过来原本眼前一亮,看到来人是谁时刚稍微好了一点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怎么是危雪?

他皱着眉,不太耐烦地问道:“危统领,陛下可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