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戴佛珠的道姑(第3/4页)

老赵得过周启秀提携,好心又教了周瓒几手。这所谓的“盘珠子”,往通俗说,指的就是通过人手的长期盘捻,使文玩物件变得更为光洁润透。这是一个由“生”到“熟”的过程,不同人的体温、肤质和盘玩方式会导致不一样的“盘变结果”,这也使得经过悉心盘玩的物件仿佛和主人融为一体,像有了魂魄一般。

“武盘”多是借用工具磨蹭,使得物件迅速“熟化”,走的是捷径,但行家会认为这样的方式有伤于物,即使盘好了的东西也难免有“火气”。而“文盘”则不同,它需要的是人长时间的佩戴和纯手慢捻,讲究的是自然的幻变,耗时虽长,最后出来的成品却会更温润柔和。周瓒追问赵叔叔,这样的菩提子文盘需要多长时间。老赵意味深长地说:“谁知道,反正比你想象中更久。”

祁善这时听了周瓒的嘱咐也有些意外,嘟囔道:“你还知道‘文盘’和‘武盘’?”

祁善既已收下贿赂,周瓒也得寸进尺了起来,卷起一本试题敲她的头,“你脾气真不小。”

祁善挡开他的手,气恼道:“好好做题行不行?马上又有一次模拟考,你要你妈请多少个辅导老师盯着你?”

试题本上,必考的内容祁善都已用铅笔圈出来。周瓒现在没心思钻研这个。他飞快地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口,把好几张信纸拍到祁善面前,说:“再帮个忙。”

祁善一看,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我不干。”

周瓒笑眯眯地说:“你帮我解决了这些事,我才能专心学习。”他见祁善不为所动,又补了一句,“善妈肯定不想知道她的乖宝宝为什么被老师找麻烦……欺负女同学,这个说法可不太好听。”

祁善感到不可思议,如此无赖的话他怎能说得毫无一丝负累?那件事明明因他而起。然而她不想与周瓒深谈此事,沉默片刻,拖过那几页信纸一目十行地看罢,便开始替他逐一回复起来。

“不要用圆珠笔!”

“‘有缘的话,我们会在更好的高校重逢。’太老套了,亏你看了那么多书,没有更好的说辞吗?”

“‘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呃,这是什么鬼话,文绉绉的,不好!”

“‘你这些话应该留着说给喜欢你的人听。’……要委婉一点,这个太直接了!”

祁善用力把钢笔拍在书桌上,“我不会写,你爱找谁就找谁去。”

“我有心思找‘谁’,还会让你代劳?”周瓒慢条斯理地说,“你也是女孩子,更能体会那些女生的心情。有来有往,礼仪之道,何必让别人不好受?”

“你可真善解人意。”祁善嘲弄道。她被他气急了,说好不提那件事,偏脱口而出:“你对朱燕婷也那么好心吧。”

周瓒身边从来都没缺过女孩子的青睐,他在这方面也是个有意思的人,逢信必回,即使当面拒绝也好言相待,鲜少做决绝伤人的事。

殊不知这种似拒还迎、忽远忽近的暧昧最易让人一颗心悬在半空,明明把话说清楚了,人家却很难释怀。

这样的事祁善见得多了,早已麻木,然而朱燕婷……祁善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只是女性的直觉,或是动物天生的本能,她能感知到这一次有所不同。祁善见过周瓒和朱燕婷躲在无人角落抽烟的样子,他们在某些地方很相似。只不过朱燕婷的“格格不入”显而易见,周瓒的愤怒却藏在心里。

“她画得很像我?”周瓒挑眉,“你怎么不说那是崔霆?”

崔霆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和祁善关系尚可。祁善平铺直叙道:“因为崔霆长得比你好看。”

她在心中默默补充,崔霆眉目冷峻,看似不太好接近,但他不会把别人的感情当作取悦自己的游戏。

“喂,小善,说真的,你觉得朱燕婷怎么样?”周瓒像是没有听见祁善方才的话,亲昵地靠近,笑嘻嘻地征求她的意见,“要不我从了她得了……老孙不是最看不得别人谈恋爱吗?让他发现我和他外甥女有一腿,估计他肺都得气炸。到时我再甩了朱燕婷,给你出口气……正好她身材还不错!”

祁善有些悲哀地看着周瓒,问:“你到底有没有道德底线?”

她说话间将身上那串菩提子摘了下来,扔到他怀里,“你自己拿着吧,修身养性,也许还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