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储钦白同样看着门口,收回视线又看着周声。

说:“周先生,你的府邸到了。”

周声微微睁大眼睛,“我的?”

“对。”储钦白解开完全带:“这里只记在你一个人的名下,下去看看?”

周声含着满心的震惊和无所适从,在思绪还没转过来的间隙,跟着储钦白下了车。

栖园内里,挑高的门厅和连续的拱门回廊,池塘花园,石板路和矮松,无一不相得益彰。相比起南方类似建筑的精巧雅致,栖园更空阔大气,风吹来,满处生机。

周声目视周围,站在小径草路旁,收回视线看着面前臂弯搭着外套站立的储钦白,问:“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这里吗?”储钦白只问。

周声不否认,点头:“喜欢,可是……”

“那从今天开始,这里正式属于你。”储钦白打断他,复又上前一步,拿起他的手,递上一把钥匙。

掌心坠坠的重量,才让周声恍然明白他没有开玩笑。

周声回神,看着手里的东西说:“其实没必要的,条件再差的地方我都可以住。”

“但是我想让你住在这里。”

储钦白伸手捻下周声发梢上不知何时沾染的枯枝,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哪里都能住,甫城条件不好你不也住了。或许你还住过火车车厢,住过裁缝铺阁楼,住过很多我根本想象不了的地方,对吗?周先生。”

周声倏然紧绷,抬头看着储钦白。

第一反应就是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的?

“周声”是个富二代,储钦白怎么也不会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这话是分明是对着周声说的。也对,储钦白是谁?他一个见惯尔虞我诈职场的人,自己之前还意有所指以此拒绝过他。

他哪是咬住了就轻易松口的人。

但是周声依然觉得身体在发凉。

瞒到现在,他没想过有被戳穿的一天,失忆已经不能当做借口,面对储钦白他也撒不了这个慌。

他喉咙干涩发紧,再次确认般,轻声问:“你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吗?”储钦白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温柔很多,可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没打算停下来,继续看着他,声音落地而起道:“或者你想否认?周声,1945年尾,禹城遭遇过的最大的那场轰炸,记得吗?”

轰一声响,爆炸接连在他眼前出现。

人群哭喊着尖叫,焦黑的墙壁和被血染红的泥土,组成了那幅世纪灾难现场。

周声脸上一寸寸血色褪尽,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过那一天,身边的相熟的同志一个接一个死亡,死守并未等来好消息。

那场雪太大了,浇不灭城市的火,看不见天上的光。

储钦白见他霎变的脸色,心跟着揪了起来。

从大致的死亡时间,储钦白能查到当年有关的具体资料,就是这场大轰炸了。根据教授所言,再结合史实,问这话本是试探,但周声的反应,证实了这猜测。

储钦白再说不下去,直接上前把人拥进怀里。

侧头亲了亲周声的头发,哑声说:“对不起。”

周声的声音因为贴着储钦白的衣服,有些模糊,“你说什么对不起。”

他一动不动,再没有其他反应,不反驳,又像是默认。

储钦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太心急。

储钦白摸了摸周声的后背,问他:“冷吗?”

“不冷。”周声闷声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恍惚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储钦白再不忍,也知道此刻不能退了。

稍稍松开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放到周声面前。

周声没有伸手去拿。

只是尽量睁明眼睛看着眼前丁点大的旧照片。

经年累牍,他都忘了,还有这样一张照片。

范秀云穿着旗袍在对面笑道:“声声,你站过去一点嘛,你小舅舅可不是每年都来的,得拍下来做个纪念。到时候再让你小舅舅带回去,你外公外婆可都惦记着你如今长高没有呢。”

周兆堂坐在院子的石桌上看报纸。

听见声音看过来。

对着范秀云说:“你就别在那儿瞎指挥了,让他们自己拍。”

身边比他高了不少的范仲青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笑得露了牙,冲着对面照相馆上门的人豪迈说:“就这样拍,可得把我和周声声拍得好看一点。”

院子里负责打扫的,还有家里负责煮饭又特地出来看热闹的阿姨等人全都笑了起来。

周声挥舞在手里的小树枝乖乖垂下。

看着对面,白光一闪,画面定格在1923年夏。

周声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储钦白。

储钦白见他惶然的表情,硬了心肠,“因为范仲青就是你的小舅舅,所以你才会对他那么熟悉对吗?父亲可唤周兆堂?母亲是否名叫范秀云?都是当时的贵门高知,而你周声,锦绣前程堆里长起来的小公子,留洋潜回国替父翻案,接手周家产业后摇身而上的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