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们离婚

“你以为我看到那些东西,还能再给你好好地放回去吗?”

梁悦的声调是尖锐的,像刀片破开许戚的胸膛,记忆里很多年前陈芳指着他鼻子叫骂的模样也是这样,好似两道不断重叠的影子。

意识被这巴掌甩出去很远,许戚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都扔了?”

“对,扔了。怎么,你还想去捡回来吗?”

梁悦用力推搡着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的许戚,把他推进屋里。她没有明确的目标,除了宣泄无处可放的愤恨,“你不解释吗?之前出现在家里的药袋是不是他买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在家里做了什么?”

梁悦没有说廖今雪,而是用‘他’。

许戚呓语:“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我难道应该知道吗?”梁悦满脸写着荒唐。

是了,那些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偷拍。

廖今雪的侧脸,背面,有时候只是一抹影子。十年时间没有在他身上带来面目全非的改变,但陈旧的照片会使一个人失真,何况,再细微的变化都是变化。

梁悦没有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廖今雪。

灾难降临到极致,一颗心已经没有坠落的空间,彻底触到了底。许戚的沉默使梁悦迸发出愈发变本加厉的质问:“你不要想着骗我,这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你们认识多久,现在还有联系?”

从许戚看见那个药袋不自然的反应,到不再主动道歉,开始躲避她的触碰,所有和从前不一样的行径,包括她的第六感都指向一个可能——许戚出轨了。

她翻遍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物件,打开衣柜下面那个小小的抽屉时,她并没有抱着期望,不曾想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信封里的照片看上去保存了有些年头,全都是同一个年轻男人,几张侧脸看起来有些眼熟,眨眼,又消失。

巨大的难以置信冲昏了她的头脑,一张接着一张,拍摄者对照片中男人的偏爱已经透过画面,溢于言表。这些被许戚宛如珍宝藏在抽屉里的照片,居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没有一个有家庭有妻子的正常男人,会把另一个男人的照片收藏数年。

许戚身上从来没有女人的香水味,走在外面,他对一些打扮时髦的女性从不投去过分的目光,分房睡的四年里,作为男人的许戚也没有任何怨言......这些平时没有注意到的种种正常,全都演变成一种可怕的不正常推翻了梁悦摇摇欲坠的世界,轰然倒塌。

她本来还想去看下面的日记,手腕一直在抖,这些照片带来的猜测已经足够填补上怀疑的漏洞,涌上一股生理性的恶心。

她的老公,很有可能是一个同性恋。

这种戏剧性且狗血到几近荒唐的情节,有朝一日,居然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你回答我,回答啊...”

许戚打断了梁悦不依不饶的质问:“是他买的。”

几个字,割破了凝滞的空气。

“药是他买的,我发烧的时候,也是他来照顾我,上次婚礼你不想去,所以他一路陪我到象城...”

又是一巴掌,梁悦打在了许戚同一边脸颊还没有褪散的通红。眼镜掉落到地板上。

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许戚生出一丝荒谬又好笑的想法,每次挨打,最后遭殃的都是眼镜。

“你把话再说一遍?”梁悦颤抖地反问,忍着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水。

许戚感知不到疼痛,他的世界已经如一潭冰冷的死水,给这场疯癫的诘问画上了句号:“和你想的一样。”

暴烈的雨点争先恐后地砸在玻璃窗外,窥探屋内正在进行的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峙,宛如一声声凄厉的嘲笑,成为压垮气氛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悦抬起手臂,在许戚以为又要打下来时,软绵绵地垂了下去。她撑住额头,退后两步瘫坐在床上,耗尽所有力气将厌恨和不甘倾注进咬字:“许戚,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这是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的两个字眼,足够击溃世界上最坚固的盔甲。

许戚捏紧泛白的指关节,堵在胸口的语句起起伏伏,冲破了陈旧的桎梏,“我是恶心,但是做错事情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以为你把那些事情瞒得很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许戚的一句话让梁悦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梁悦,我们都一样。”

“你说什么...”

“几个月前,你晚上出门的那几次真的只是为了去见朋友吗?”

梁悦失去知觉的手从额角划落,僵硬地环绕住胳膊,眼神飘向其他方向。

“不然呢,我还能见谁?”

“那你告诉我,你去见了哪个朋友?她叫什么名字,你们一起做了什么?”

梁悦动了动发绀的唇,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