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那年,那愿,那些人(第2/3页)

他追求剑道至高境界的化繁为简。因此便有了这一横一竖,十字离剑。

离落并指虚点,天地间起一道光。

那道光起于指尖,伸向无穷无尽的九霄云天,不知终于何处。

那是一道剑光。

如果说李太白的大河剑势是满天伸展的云织,那么这抹剑光就是一条射线。当它与遮云避空的大河剑势洪流相遇的刹那,宛如春意绵绵的雨线滴入幽静的平湖,以接触的点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无声无息波荡而开。

涟漪不是水纹,是剑势的涟漪。

水纹波荡是一种传送,随着蔓延的范围愈广逐层而弱,剑势波荡同样如此。无边无际的天空注定让那滔天剑势随着涟漪的扩散而削弱,最终归于寂静。

大音希声。

江都城外天地之间仍旧是一片沉默。

那风没有骤起。

那雪依旧悬浮半空。

唯有论剑的两人各自退后了半步。

离落的嘴角溢出血迹。

棋剑双甲李太白脚下的地面碎裂一片。

这位大燕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江都王眼眸之中隐藏着可怕的战意:“好一招纵剑!不知这第二剑,你可还接得住。”

江都王持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人未动,剑却已经动了。

剑也未动,动的是天地间的风与雪。

风不是剑,风与它吹拂而过的轨迹是剑。雪不是剑,雪与它飘落而下的虚痕是剑。天地间有无数剑,因为天地已然成为一片剑林。

这便是李太白的第二剑:“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离落不是唯一一位入棋局幻境破甲千军的人,因为除他之外,作为生死磨盘棋的主人,李太白也有同样的经历。

他的大河剑也有两剑,动极之剑与静极之剑。

黄河之水天上来是取势的动极之剑,动极生静,所以天地在静止。而这第二剑是取意的静极之剑,静极生动,所以天地风雪皆为剑。

……

在李太白出第二剑之前,洛长风已于周身结起一片剑域将沈天心与自己护在其中。

可当天地风雪化而为剑的刹那,周身的剑域便顷刻被无数道风痕雪迹贯穿,像是无数点雨点扑打而来。

风痕划伤了脸颊,雪迹削断了长发,衣衫上尽是整齐的剑痕,剑域千疮百孔,人也狼狈不堪。

而反观离落,却在风雪由静为动的同一时间凛然出剑。

十字离剑的第二剑,与其说是一道剑,不如说是一个字,一个‘一’字。

一刀可以两断,一剑自然也可以两断。

横剑一字随剑而出。

无数道风痕断了。

无数道雪迹断了。

天地剑林里的无数把剑纷纷断作两截,天地之间再也无剑。

然而那个一字仍旧在切割。

它从棋剑双甲李太白的腰间拦腰闪没而穿过,而后那条横线消失在雄浑壮阔的江都城城墙之上。

下一刹,那面城墙垮了。

有一道约莫百丈长触目惊心的剑痕出现在城墙半腰之上。

由坚硬岩石堆砌而成的宏伟城墙被拦腰斩断,城楼上一排排士兵纷纷摔落,被那碎裂的岩石与城墙埋没其中。

棋剑双甲李太白腰间浮现一道血线,噗通跪在了大雪之中。

然后低下了头。

……

离落瘫坐雪中,像是风烛残年孤独无依的老人。

洛长风与沈天心相互搀扶浑身剑痕。

虽说棋剑双甲江都王李太白陨落,然而这一战却尚未结束,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因为洛长风很清楚,江都城中还有十万铁军守城将士,还有那大燕白袍雪龙骑。

江都城城墙坍塌的刹那,城中奔袭而出一阵白色的恐怖洪流,那是三千大燕白袍雪龙骑。

真正的精锐之师,不败之师。白袍雪龙骑后,是亲眼见到自家王爷死于离落剑下的十万城中守军。

与都江堰龙王水师不同,江都城内的守军眼见李太白命殒,他们率先想到的不是溃散而逃,而是复仇!

江都城破,既无城可守,那便无需守!

复仇的怒火燃烧在每一个大燕甲士兵卒的心头!

十万疯狂的复仇之军在白袍雪龙骑为先锋冲锋之下,惊得大地颤动,将洛长风三人团团围住!

“杀!”

“杀!”

“杀!”

“杀!”

天地间回荡着十万怒杀声!

复仇之火燃烧在心头的大燕铁骑每喊出一个杀字,便会逼近三人一步!

洛长风终于感受到一股冷意!

那是十万铁甲森森与凛然刀锋的寒意!

他与沈天心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同时望着瘫坐在地背影凄凉的离落!

虽有剑在手却无力抗衡十万复仇铁骑的洛长风苦笑:“这次真的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