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页)

平安眼巴巴地看着。

沂王瞪他一眼。

平安低头瑟缩起来。

兰宜懒得再理会,和颜悦色地问平安:“窦太监跟你怎么说的?你都记得吗?”

平安又抬起头来,用力点头:“窦爷爷说,我生了病,在青州治不好,我娘求了窦爷爷,所以窦爷爷带我来京里治。”

他声音稚嫩,但是说得清清楚楚。

兰宜点点头。这个说辞合理,彭氏是小王爷的乳母,平安就是小王爷的奶兄弟,有这份脸面请托窦太监,听上去挑不出毛病。

下午时,他们抵达了皇城。

在午门外等召见时,兰宜见到有人藏在门洞里边向外打量。

她与沂王带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还是有些引人瞩目的。

兰宜正猜那是不是太子的人,过一会儿,太子亲自出来了。

东宫在前殿右侧,离午门的距离本来不远。

沂王的伤都养好了,他的病也早好了,不知是不是自觉抓到了沂王一个大把柄,太子看上去心情不错,人都显得精神了两分,近前先打量了一下平安,然后笑道:“五弟,这不会就是孤的侄儿吧?无诏进京可是谋反一样的大罪,你也真是的,就算舍不得离京,也不该犯这样的糊涂。”

沂王冷冷行礼,没有对此回应什么。

他的态度压制不住,流露出来,太子心中一颤,竟头一次觉得这个弟弟有点可怕。

平安也向兰宜身后躲去。

太子有所狐疑:怎么他这个“侄儿”和继母的情分更好。

但他没时间深想,因为传话的内侍已从里面出来,宣沂王“一家三口”觐见。

年关近了,皇帝消闲下来,不用再为那么多国事操劳,只是数日前一场大雪降下来,皇帝身体又有不适,正心烦时,又忽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皇帝快过年的好心情都没了。

内侍入内禀报,说太子也一并跟来觐见,皇帝不想说话,随意点了点头。

于是太子一起跟到了大殿里。

平安忍着颤抖进去,跟在兰宜身后按照窦太监教的磕头行大礼,皇帝都懒得多看。

东宫里就有好几个皇孙,他不缺小辈,更为注重御史奏报的事。

“小的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安认真地念,念完松了口气。

窦太监告诉他,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句,一定要念对,之后别的不会说或忘记了不说都可以。

皇帝听得一怔。

这才张开龙目,向下看去。

小皇孙来见他,该自称“孙儿”,就是规矩没学对,顶多称成了“我”,也不该是“小的”才对。

他笑斥沂王:“老五,你这出闹的是什么?”

太子此时也觉出了不对,再听这个口气出来,心中更是一凉。

沂王淡淡躬身:“儿子在庄子上养伤,想到久不见实哥儿,不知他在府中可有听长史教授约束,便遣窦梦德回去看了看,府中一切都好,只是实哥儿的这个奶兄弟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撞破了脑子,摔成了离魂症,他母亲求窦梦德,带到京里来找好大夫,窦梦德回程时就把他捎带上了。”

皇帝“唔”了一声,叫平安:“你抬起头来。”

平安怯怯地抬头,脑门上的疤很醒目。

皇帝舒了口气,面含笑意:“朕想你不是那等不知礼的人,有些个御史,就是听风是雨,唯恐天下不乱,非搅得朕耳根不得清静。”

口里说着御史,皇帝却斜了太子一眼,眼神辨不出喜怒。

太子顾不上,他盯着平安看个不停,只觉得难以置信——这居然不是他的好侄儿?窦梦德哪来的菩萨心肠,把个小奴才秧子亲自带进京来?!

他实在难以忍耐,张口笑道:“孤竟不知,窦梦德原来有这样的善心。”

平安被他看得想往兰宜身后躲,碍着沂王,又不敢。

兰宜伸手把他往身后拨了拨,然后面向太子,道:“许是殿下没有,自然不能明白有的人。”

太子:“……”

他居然要反应一下才能明白并确信过来,他被一个妇人嘲讽了,若更准确地说,他就是被一个妇人骂了。

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你——”

他大怒地伸手指向兰宜——没指成,沂王挡到了兰宜身前,语声平静:“臣弟王妃向来就是这个脾气,太子别跟她一般计较,臣弟回去教导她。”

又向皇帝请罪。

皇帝揉着额头:“你这——”

他沉吟着,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往小了说,这是拌嘴,往大了说,这就是僭越,他对太子再不满意,不能为此削太子脸面,因为这也是朝廷的体统。

可太子与弟媳妇拌嘴,就算把沂王妃罚了,传出去对太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沂王再道:“儿子的伤已经好了,就此向父皇辞行,回青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