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梦碎梦醒(第2/3页)

不过,警察似乎也只是着重问了楚君和荀嘉俊而已,并没问四太,他们又开始问案发现场的事情了,“你确定你没有进起居室吗?”

“没有,我真的在门口就发现,然后就吓得叫起来了。”

警察点了点头,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金曼曼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她从问题中读到了一点暗示:楚君,或者荀嘉俊,可能向警方提供了一种不同的说辞。一种让她非常不利的说辞。

接下来的询问似乎更加重了她的猜测,“伤者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在外岛。”

“因为什么?”

金曼曼不得不解释自己出差的原因,同行人等等。

“在外岛,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异样的表示。”

金曼曼瞪大眼,非常吃惊地看着对面,在审讯室里,说谎不是容易的事,但这份诧异之情是货真价实的。

她已经猜到荀嘉俊的说辞是什么了。

“他握了我的手,夸我聪明,还送了我一个胸针,算不算异样的表示?”

“那时候你已经是荀嘉明先生的女朋友了吗?”

“还没完全确定,但已经很接近了,我们住在他的私人别墅里。”

她说的全是实话,荀爵士除了握了她的手,称赞她,送她礼物又和她聊天之外,还做了什么吗?的确什么都没有做。第二次见面,她就表明了自己和荀嘉明的暧昧关系,所有人都当她是作为孙媳妇之一被老爷子看重,只有嘉俊爸点明过老爷子对她的真实观感,看来,他告诉了荀嘉俊,而荀嘉俊则编排了一番完整的狗血故事,作为她谋害爵士的动机。

但是,在没人向她求证之前,金曼曼不能为自己辟谣,因为她理当完全不知道这些,那天和嘉俊爸的对话,你知我知,连林俏理解中,嘉俊爸都是向金曼曼推销自己。再说,办案也要讲证据,不可能因为猜测而定罪。

但金曼曼的确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而且,她的指纹遍布起居室,因为她上午还去那里照看过爵士,陪他聊天。她没有得到自己可以走的消息,而是被暂时安排在留置室,“如果病人能醒来,事情就很清楚了,你等等吧。之后再通知你,期间要是想到有别的什么事可以打招呼,补充口供。”

什么时候能走,这是没有意义的问题,金曼曼点了点头,保证自己最后的尊严,另一个人很快就出去了,门在她面前被关了起来。金曼曼坐在椅子上,手铐把她靠在扶手上——还是挺好的,至少有个椅子可坐。

荀嘉明应该在医院,一时半会是过不来捞她的了,金曼曼甚至很怀疑他能不能想起她来,爵士进医院了,能不能起来还是未知数,这件事的影响将会是远超想象的大,金曼曼就像是大漩涡里打转的一片叶子,她个人的意志和命运已经无关紧要,换句话说,她是在那个时间点出现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有太多人或许会基于自己的利益把她收拾掉。

在这里过夜也好,如果爵士死了,金曼曼想,我的处境将会更危险,只要我也死了,那一切都将死无对证。

死——

她的双腿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金曼曼突然很想上厕所,死是一件陌生而又熟悉的事,但对她来讲,总是从没想过死亡的阴影会覆盖到年轻的自己身上。金曼曼茫然地注视着这朴素的、陈旧的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留置室,望着面前承受了千锤百炼的掉漆合金桌面,她突然有种极其荒谬的感觉:她怎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了?甚至于留置室都成了一个安全的选择。

她望着桌面上那一叠叠空白的表格,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信纸,金曼曼在心底茫然地给汤老师写信,这是她久已经逃避的一个习惯,但是,当她堕落到这里来的时候,似乎逃避也失去了它的意义。她已经足够难堪了,她必须得收拾心情把自己给整顿起来,除了她自己,谁会来救赎她?

尊敬的汤老师,她在心里写道,“我还是改不了给你写信的习惯,即使这封信现在只能写在我的心里。我盯着眼前的稿纸,徒劳无益地在心中想象着笔尖落到信纸上的沙沙声……”

她的眼圈因为长久的凝视逐渐的发酸了,伴随着她那节制的叙述,金曼曼想到了太多太多,金钱的陷阱……汤老师的忠告与规劝,她的肤浅,她对于金钱那本能的爱慕和渴求,她到底是掉到金钱的陷阱里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倘若没有足够清醒的头脑,对自己的能力心中有数,却又拥有无法匹配的欲.望和野心,那么便会和我现在这样,坐在这里派出所里,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和社会新闻的主角——她用她自己的经历证明了这一点,她正是汤老师所担心的那种人。

她曾拥有过的物质和金钱,在这里一样也不能陪着她,金曼曼曾经的野心很高很高,高到似乎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满足,可是现在,她的期望又放得很低很低,低到能保有性命就能满足,金曼曼第一次诚恳地面对着贪欲对她的啃噬,她想,“我以为我与众不同,连庸俗都庸俗得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