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2页)

“错了,再来。”他脸上丝毫不见宽恕。

薛稚仿如被悬丝不上不下地缚在空中,生不得,死不能,眼边泪水如荷叶上的水珠摇晃个不停,终在意识崩溃之前哭着唤出声来:“郎君……”

浪头如愿以偿地打上来,淹没她全部心神。薛稚颤着嗓子低吟一声,身子一软,迷蒙着眼坍陷在柔软的锦被里。

两人都在平复。餍足之后,他沉沉地喘着,攥着她被捏的发红的腕骨,吻了吻她被咬得齿痕斑斑的唇:

“明天就要出征了,栀栀给我的东西呢?”

薛稚被他折腾得骨节酥熔、昏昏欲睡。既被摇醒,她恹恹睁眼:“什么。”

他在心底恼她的不知好歹,语声也沉下来:“大军出征之时,军中将士的妻眷可都为他们备了寒衣干粮,十里相送,明日我即要走,你也不表示表示?”

薛稚听了一息倒是听明白了,他大概是要她也学那些送丈夫出征的妇人,送个什么信物给他。也难怪今夜把她往死里折腾。

心间却实是难过。

她曾经倒是替他做过几个平安符,是他从建康出发去并州平定叛乱的时候。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盼着他能平安。只是终究面薄,兼之有心躲着他,便未送出去。

等到了后来他堂而皇之地出入她的寝殿,以兄妹之名,行强迫之实,她便将那些平安符全用并刀剪碎,投之火中。

久也没有反应,桓羡轻摇了摇她小脑袋:“说话。”

薛稚眼间一黯,别过兰露未干的脸去,“哥哥曾经的未婚妻是何家姊姊,和我有什么关系。想要人送你,也求不到我身上。”

桓羡剑眉微皱。

这已是她第二次用何令菀刺他,似乎自那日他以她的丈夫自居起,她便格外爱提这事。

这是打心眼里不愿承认呢。

桓羡语声里不由带了些火气,攥着她手将人拉回来:“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又冷笑:“栀栀莫不是就盼着哥哥死吧,好回去和你的谢郎重续前缘?”

“你放心,若是哥哥死了,死前也一定遗诏将他赐死。继任者会尊栀栀为太后,将来,栀栀还是得与哥哥合葬,生生世世,我们也得在一块儿。”

攥着她腕骨的手似要将她捏碎一般,薛稚默不作声。

也许是他明日出征在即的气氛使然,即使听他说了这一通疯话,她也没有和他置气的心思,唯独看他的眼神之中带了些怜悯,微凉的指,下意识想要抚平他因发怒而紧皱的眉峰,又最终止住。

“哥哥早些回来。”她只应了这么一句。

桓羡眸光微动,似是闪过了一丝光亮,却是冷哼一声:“差强人意。”

他握着她修长单薄的颈背,动作粗鲁地又将人抱进怀中来。薛稚在他颈下轻轻动了下,调整了个更为舒服的睡姿,终未抗拒。

她想她终究是懦弱的,虽然恨他,却并没有恨他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这并非是她对桓羡有什么感情,而是因为,即使不喜他之行事作风她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这个位置,他的确还做得过去。

若他一死,北方必将大乱,又不知有多少百姓涂炭生灵……后来的继任者,又有谁可担此大任呢?

次日,薛稚醒来时,身侧一如既往地没有了人影。

今日大军出征,城中无论男女老少都去了城门相送,整个刺史府空空荡荡,房中也唯有芳枝在。她洗漱过后,略用了些小菜,便在窗下缝制平安符。

不知道为什么,自北行以来,她对他的恨倒没有那么强烈了。也许是理智是她意识到他不能死,那么恨他好似也没有什么意义。又也许,是战事迫人,太多太多的事压在她头上,见惯了战乱之下的生死存亡,她便不再像过去那般全然陷在爱恨之中。

——

大军这一走便是十数日,初战告捷,很快便攻下了先前被柔然所占领的怀荒郡。斩敌七万,大破贼。

薛承已随大军去了怀荒,薛稚留在城中,与留守城中的薛婧姊妹一起组织妇人为将士缝制冬衣,前线消息传来,朔州城中人人欢呼,唯独薛家兄妹愁眉不展。

薛稚起初也为之松了口气,不明白薛家兄妹为何担忧,后来看了地图倒也明了。原为抵御柔然所设的六座军镇全为敌所占,就算收回一个怀荒,也还有其余五座在柔然手里,若柔然大军从四面合围,才是不妙。

像是为了印证薛家兄妹的担心一般,没过几日,前线传来消息,圣上御驾亲征,在攻打柔玄郡一役时,为柔然左贤王一箭射中左肩,旧伤复发,于军中病倒了。

作者有话说:

呵!没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