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不记得了?(第2/3页)

“之前五年多,我们俩只是偶尔通过网络联系。你平时很忙,经常在琴房泡一整天,外出活动不是参加比赛就是演奏会,回国的这几个月尤其,毕竟你在国内的事业版图刚打开,我又是刚接触这个行当,事关你的职业发展,找合作方签合同什么的都得谨慎。”

“你的父母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他们现在常居国外……”

听到这里,俞心桥有了点反应:“我回国,他们没有跟我一起回来?”

梁奕摇头:“你在国外学音乐那几年,也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

俞心桥皱了皱眉。高中那会儿他和父母关系不好,是因为他突然出柜,并拒绝父母替他安排的出国深造。可既然他后来顺利出国,发展得也算不错,为何还是和父母如此疏远?

梁奕看出他的疑惑,说:“其实这些年你和父母的关系有所缓和,当时你回国发展,他们还私下联系我,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年关那会儿他们原本也打算回国过年,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你结……”

梁奕吞吞吐吐,刚开了个头,外面响起敲门声。

脑部ct结果出来了。医生观察后认为俞心桥的大脑并无明显创伤,失忆症多半还是心因性质,建议如果没有其他身体不适,家属签个字就能出院,回家静养即可。

“那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俞心桥问。

“关于失忆症,暂时没有明确的治疗措施。”医生说,“建议您保持良好的心情,平时多向周围的人倾诉,对克服症状会有一定帮助。”

也就是说,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恢复,甚至不确定还能不能恢复。

俞心桥沉默了。

作为经纪人兼朋友,梁奕安慰他:“就算恢复不了也没关系,你现在相当于少练六年琴,眼一闭一睁直接走上人生巅峰,血赚啊。”

对于这番扯淡歪理,俞心桥意外地觉得挺有道理。

事已至此,他放宽心,拿起已经氧化发黄的苹果:“我爸妈还有多久到?”

梁奕翻了下手机:“二老是在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登的机,预计十二个小时后落地。”

“那我得在这儿待到明天?”

“倒也不一定……”

俞心桥啃一口苹果:“不是要家属签字才能出院吗?”

“是的。”话题转了回去,梁奕又吐字艰难,“刚才没来得及说,其实你多了个家属。”

俞心桥愣了下,颇有些难以置信:“是我妈改嫁,还是我爸再娶了?”

“不,是你……结婚了。”

下午,窗外飘起蒙蒙细雨。

俞心桥披着衣服下床,看被雨水模糊边缘的日常景色,看远处被打湿反着光的屋顶。

和目睹到的一样,自醒来后,灌入脑海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可等他回想,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记不起。

最初撞大运的喜悦犹如狂风过境,平息后只余满地狼藉,此刻的俞心桥渐渐被一种类似茫然的情绪包围。

返回床上躺下,俞心桥用被子蒙住半张脸,听着外面走廊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雨打窗户的声音,慢慢地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首都今年的春天回温很快,病房里空调都没开。俞心桥把自己捂出一身汗,探出脑袋狠狠地喘一口气。

胳膊也伸出来,正要把袖口卷起放松一下,悬空的手腕忽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

沉冷的嗓音随之传进耳朵:“别动,一热一冷会着凉。”

几乎是下意识,俞心桥屏住呼吸。待意识到来者何人,他才迟钝地卸了力气。

由着那人把他的胳膊塞回被子里,俞心桥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偏头向声音来源望去。

六年之后的徐彦洹,已然拥有一副区别于少年人的身体,个子更高,肩膀更宽阔,挽起的衬衫袖口露出一截精瘦却充满力量感的手臂。

让俞心桥想起以前,徐彦洹从来不穿衬衫,哪怕到了冬天,也只在宽大的校服里塞一件T恤,完全不怕冷似的。

以前。

现在。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却天翻地覆,仿佛和世界脱轨。时针悄无声息地转过一圈又一圈,所有人都往前走了六年,连梁奕都从不着调的少年变成临危不乱的大人,只有俞心桥还停留在过去。

这感觉糟糕极了。

倒完水转过身,对上俞心桥那双清亮的眼睛,徐彦洹有一瞬的恍神。

走回病床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徐彦洹瞥一眼地上的垃圾桶,里面躺着一颗啃得很干净的苹果核。

就在这时候,俞心桥开口了:“小奕呢?”

徐彦洹抬眼的动作不甚明显地顿了下。

小奕指的自然是梁奕,上学的时候俞心桥一直那么叫他。

“梁奕说去拿点东西,晚上再过来。”徐彦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