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龙舌兰的谎言(第4/6页)

浴帘被拉开,祁遇川阴云密布的脸一点点出现在她眼前。

切实看清了祁遇川,辛霓反而没刚才那么怕了。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她心底猛地蹿起来,他为什么还要再出现?他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平静?世间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为什么死的那些人里偏没有他!

她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在心里默默地诅咒他。如果可以,她愿意拿一切换这个人从眼前消失。

祁遇川盯着她因恐惧和仇恨变得扭曲的脸,锋锐逼人的双眼里有了一抹辛霓从未见过的森然。

她的手腕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她对自己说,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祁遇川!他终于要揭开温情的画皮,露出冷酷、邪恶的真面目了。

祁遇川在浴缸边缘坐下,伸手钳住她的下巴,托起:“问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辛霓咬着牙,恨恨地瞪着他:“我哪里还有什么家?”

祁遇川托着他下巴的手略一用劲:“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辛霓倔强地挣了挣,毅然道:“我不会跟你走。要么你杀了我,带我的骨灰回去。”

祁遇川慢条斯理地说:“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我是个合法商人——你不走也行,底下那个男人我带回去教训教训。”

“禽兽!”辛霓急怒交加,肩头微微发颤。

祁遇川将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返身回卧室,挑起床上的浴袍递到辛霓面前:“我给你穿还是你自己穿?”

辛霓僵僵地站在那里,这时,她想起自己是个受害者,她或可用这种身份打动他。她的表情软了下来,语气也软了下来:“祁遇川,念在过去那一点点情分上,你放过我们吧。”

“谁们?”祁遇川声调一扬,额角暴起青筋。他强忍着无名之火,冷冷说,“要能放得过,我就不来了。”

辛霓压抑着痛苦,颤声诘问:“我还有什么值得你算计的?”

祁遇川失去耐心,将手里的袍子一扔,捉住她两条手臂一提一带,将她扛在了肩上。

“放开我!”辛霓疯狂地挣扎踢打,却被他重重地丢在了床上。

辛霓抓过被子捂住自己,忍泪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祁遇川寒着脸朝门口走去:“我给你一分钟穿好衣服。晚一秒,你就去给底下那个男人买棺材。”

辛霓一边发抖,一边找了条裙子胡乱套上,深吸了口气出门。

祁遇川回头,见她已经平静下来,他满意地点头:“跟他道个别,好聚好散。”

辛霓木木然跟着他下楼。

见到被五花大绑的陈致,辛霓心中一阵酸楚。她走到他身边,千辛万苦将绳索解开,抬起手想触他的脸,却又顿住。良久,她嘴角勉强一勾:“说了我是个会害人的画皮鬼,你偏不信。”

陈致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眼泪骤然落下。

“陈致……家里的花记得浇水,万代兰和球兰怕涝,每天拿水壶喷喷叶面就好。春天别忘了在东边的栅栏下种上月季,这是我想做又来不及做的。上次旅行买回来的古董都是真的,你留着或是卖了——陈致,我要走了,奶油蘑菇汤我喝不了了。”

听到最后,陈致泣不成声:“你还会回来吗?”

辛霓点点头,强笑指着窗外开得正好的龙舌兰:“等龙舌兰再开的时候我就回来。”

闻言,在旁边玩着打火机的祁遇川抬头,幽冷地看了眼辛霓。

那年在北京,他们逛完颐和园,随便进了一间叫龙舌兰小馆的餐厅用餐。辛霓见店内四处陈列着龙舌兰,不禁好奇地询问店主为什么独爱这种花。店主告诉他们,龙舌兰一生只开一次,花开必死,象征忠贞的爱情。热恋中的他们听了,四目相对,心中别有一番情绪激荡。

多么美丽的谎言,然而陈致的表情像是信了。

祁遇川看不下去,他疾步出了门,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一枪崩了陈致。

两个着黑衣的男子一左一右钳住辛霓,将她往门外带去,其余人鱼贯往外撤。

等众人跟上来后,祁遇川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朝属下要了把枪。他利落地装弹上膛,瞄准那盆龙舌兰。几道枪声后,那盆龙舌兰七零八落地掉下花架。施完暴,他把枪往旁边一抛,头也不回地走了。

傍晚,他们抵达祁遇川租住的别墅。沿途有管家、用人为他们开门。祁遇川将辛霓交到一位女管家手上:“去给她弄点穿的。不要让她离开这间屋子一步。”

女管家温驯地点头,好像完全看不出这是非法禁锢。

祁遇川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换了衣冠出来。深烟灰的衬衣搭银灰裤子,干干净净,玉树临风,一扫先前的禽兽面目。

辛霓坐在饭厅里,机械地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