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点点星(24)(第4/4页)

她哪里有什么不好呢,仅仅不喜欢我罢了。

也冷漠客观地告诉康桥,不是因为相似的名字,不是因为他不想在她身上看到他母亲的悲剧或者阿姐的影子,他不会发这个善心帮她的。

他和康桥的来往,被爷爷知道后,孙施惠满不在乎,不辩驳也不反口。但因为说到生母的事,顶撞了爷爷,也诋毁了去了的父亲,被爷爷重重家法了一顿,几乎软禁的程度。

康桥被勒令辞退了。她临去前,收到老爷子一笔所谓的分手费,要她离施惠远远的。

那笔钱康桥透过邮件的形式,问过施惠的意见。

孙施惠只回复她:想留就留。爱慕名利没什么可耻的。

康桥自然留下了。她没有谢施惠,只是每年春假时期还会给施惠发邮件问候,但是他再没回复过她了。

就这么点乌糟浪荡事,孙施惠当年该挨的打挨过了,该受的训也受过了。

他亲口把汪盐骂走过,她走后,他被老汪狠狠训了一通。

仿佛从他身上扒下来的,不是沾血的衣服,而是他的皮肉。

他不为他二十岁时候的浪荡辩驳,也不稀罕口头的保证改过,只希望他这些年的行径,能做到让当初失望的人改观:

一为爷爷,二为老师,三为这些年始终不改初衷看他的……汪盐。

孙施惠说着,仰头看旋转楼梯上孤独站立的人。

汪盐怔了许久,明明他口里的这些与她揣度的没有差多少。她那天听到他们喊康桥毛毛姐,其实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可是亲口听孙施惠说出口,她还是好难过。

尤其康桥那句与他打赌,孙施惠会忘了她,忘了汪盐。

汪盐不愿去细想,如果当年这个所谓的错误没有被修正,孙施惠是不是就会彻底忘了汪盐。

他们也许至此再无交集。

两层楼高度的玻璃落地窗外面,杳杳地,冥色霍闪。轰隆隆的雷声后,瓢泼般的大雨,

浇在落地窗上,小楼像沦陷的孤岛。

汪盐忍着泪,从楼梯上缓缓下来,她不去看孙施惠,但也得从他身边经过,她才能走出店里。

一步步过去,朝那出口,敛声静气。可是没两步,她就像浑身布满破绽般地难以隐蔽,气息藏不住,眼泪也是,她明明没有朝孙施惠看,他也没有。

孙施惠明明是朝着他的姑姑说话,下一秒,手臂稳稳把想逃的汪盐捞过来。像个巨大的深渊也像张密布的网,一下子兜罗住了落单难逃的人。

汪盐困在一只长臂弯里,再听到他朝琅华,“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琅华。否则我不会再顾忌爷爷和我父亲的情分,爷爷一去,我保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对,就是为了个女人。”

“还有,把那幅画给我摘下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孙施惠交代完了,就牵掣着汪盐的手从门店里出来。

外面风雨大作,他把汪盐塞进了后座车上,那头,老姚驱车这才赶到。

施惠这两天没回老宅,他先前是扔了个购物袋在车里。他和盐盐两个人宿在哪里,老姚怎么敢问。施惠一个小时前查点起来,那个礼品袋怎么没提醒他。

这位少爷,从小到大,这些物什恨不得拿斗量,什么时候会真的上眼一两块表。

老姚只当又是谁送的便宜货,或者表盒子里装得钞票呢。那天把车子开回去,第二天一早就把东西交给阿秋了。

施惠一个钟头前给老姚打电话,无论如何,要老姚送过来。

暴雨如注里,孙施惠任由老姚擎着伞,他从礼袋里翻出两个盒子,一块是他原先绞了表带的那只,一块是崭新的男士腕表,中规中矩的品牌到价格。

他站在车边,手里掂量着那一块新表,俯身问车里已然满面热泪的人,“是送给我的?”

“……”

“汪盐?”

座位上的人要来夺,车外的人不让,饶是老姚举着伞,他半边身也都潮了,他再质问她一遍,“送我的?”

“对,送你的。为了来拿这两只表,我遇上了你的旧情人。”

“她们和谁说什么了?”

“人家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你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你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我好不好,你不知道谁知道!”孙施惠淋成个落汤,也不高兴开车了,偏头要老姚帮他们开车。

他坐进车里来,淋潮的身子来圈抱汪盐。怀里的人被他身上的雨沾得不禁颤抖,她在老姚绕着上车前,本能地仰面怪孙施惠,“她和你打赌,你会忘了我。”

“很明显,我赌输了。下雨天的江南,只有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