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远远风(14)(第2/3页)

趁着锅里捞出些,松动了,汪敏行把切好的冻豆腐投进去。还问妻子,要不要剁椒。

陈茵摇摇头,等老汪和施惠碰杯的空档,聊到了他们的过去,“我和你老师相亲头一面,他全程爱搭不理的,问一句答一句。”

当时的陈茵,家中老幺,读书也不差。压根不懂,老父亲到底看上这个男人什么了,说什么都觉得小汪好。

家里独子,父亲是个赤脚医生,母亲务农,闲暇时候帮着丈夫看病人发药什么的。

“你们猜,你爸爸和我相亲临走前说了什么?”陈茵这话朝对面两个说的,却称呼着你爸爸,其实有点乱了。

对面二人都没在意,施惠配合师母,“说了什么?”

“茵陈是味药。你的名字反过来。”陈茵学着当年的汪敏行,声音秃头秃脑的。

这是连汪盐都不知道的父母爱情。她忽地笑出声,“然后呢?你就答应了。”

陈茵斜一眼身边的丈夫,“哪能够。不是他跑到你阿公阿婆家春耕秋种的帮忙,一味地中了你阿公的意,谁要嫁给他哦。”

汪敏行傲娇都过期了,“你以为你能嫁给谁,也就我要你。脾气臭上天,你看看你至今和你上头那些嫂子姐姐都处不好关系。”

“嗯呐。我这辈子是得了你汪敏行的济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我爹的眼光好咯?”

“谁说不是呢。”

一番家常话,汪盐其实对父母这样的老来俏习以为常,却意外身边有个人一向迎来送往伶牙俐齿的,这个时候,反而迟迟沉默。

这样的家常,对他来说,并不常。

汪盐看着孙施惠一口一口吃着师母殷勤给他的“负担”,也看着他试图为自己正名还是要打汪盐的脸,他吃了好几块香肠和炸刀鱼。

最后,趁着爸爸和某人喝酒正酣的时候,汪盐自己去厨房做咸菜鸡蛋汤了。

用头道腌出来的青咸菜煸炒出味,加开水烧开,淋一些鸡蛋液进去,出锅撒上一把青蒜花和胡椒粉,冬天喝最最爽口下饭了。

汪盐很快就在灶台砂锅里做出了她今天的胃口。

她盛汤的时候,孙施惠进来要一双干净的筷子,说他的筷子掉地上了。

“你果然今天有人请。”

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俗语,筷子掉地上,寓意着有人要请你吃饭。

被言中的人从台面筷桶里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却没有急着出去,闻到砂锅里的咸菜香了。

“我尝尝什么了不起的汤?”

“很咸。”

“师母的那些咸肉,我反正回去要喝水的。”

汪盐的一碗盛在台面上,她干脆先给他了。

孙施惠端在手里,溜着边地薄薄抿了口,如实告诉她,“好像咸菜炒得不够断生。”

汪盐立马脸色不好了,“你放下来。”

“我放下来,你也不会喝了,我喝过了。”

“我倒掉也好过喂狗。”台面上还有孙施惠下午送来的许多瓜果,汪盐随手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桔子来,剥着吃。

孙施惠把碗搁到台面上,然后用手里的筷子挑咸菜叶吃,不期然地问她,“你当真喜欢那个老房子?”却不是要汪盐回答,“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么我答应你,三年后,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也会从琅华手里拿回那一半的产权。”

汪盐剥着手里的桔子,垂着头,似笑非笑地冷静,“孙施惠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你客观主义还是悲观主义。可能和大宗金钱打交道人的通病吧,凡事往最坏处想。”美其言,规避风险。

“可是你要知道也该相信,这世上总有例外的。”

比如婚姻,它甚至要有点迷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大喜,不要大悲。结婚可以,不要离婚。”孙施惠试着解读汪盐口里的迷信。

汪盐才不去他的圈套里。

孙施惠再提起半年前,她在孙家花房里搬走的那盆翡翠兰。那时的汪盐豪言阔语地要孙施惠开价,或者说清楚他要什么。

他那时就说过,想到再和她说。

“我现在想到了……”

汪盐一脸你想得美,“你干脆去抢得了。”

孙施惠把筷子搁下,后背朝流理台,双手抱臂,稍稍侧身低头,汇上她的目光,“抢人犯法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远在爷爷生病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预料到这一天,还是那句话,试婚姻的话,“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人选。”

“为了你的生意?”

孙施惠目光沉而稳,像蜡烛短焰,纹丝跳动没有,“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是你的。”

“孙施惠,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年来孙家,有一天会变成张口闭口生意经的人。”

“不然我怎么办?我不是一直在得我该得的吗?”挨得近的缘故,汪盐能看见孙施惠比常人稍浅的瞳孔色,他许多证件照都被误会戴了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