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4页)

她薄薄的肩微微颤抖着,无声流泪,姜知意给她擦,低着声音安慰:“我们再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好,”黄静盈在她怀里点点头,“我们再想办法。”

然而能有什么办法呢?以死相逼,和离也许能行,可京中的高门大户还从不曾有过和离女带走孩子的先例,黄家与张家只能算是旗鼓相当,门第、人脉并不能压过,她带不走欢儿。

没有欢儿,和离还有什么意义。黄静盈心里沉着,语声轻着:“睡吧意意,太晚了,你怀着身子,早些睡才行。”

她安慰似的拍抚着她,姜知意知道,她其实并不怎么抱希望,她说再想办法,无非是安慰她罢了。母子连心,欢儿的事一天没解决,她就一天被死死绑在张家,挣脱不出来。

心里无力到了极点,听见黄静盈极低的声音:“早些睡吧。”

她不再说话,挪开来盖好被子安静地躺着,许久,姜知意转过脸去看,黄静盈还睁着眼睛,望着头顶上红绡帐织花的纹理出神,觉察到她的目光,黄静盈稍微侧脸看她:“这个时候,欢儿该起来吃夜奶了,也不知道乳娘喂了没有,记不记得吃完了给她漱口?”

平淡的语气,却是为母亲者时刻放不下的牵肠挂肚。姜知意有点想哭,连忙转开了脸。

手摸着肚子,已经微微鼓起来了,能感觉到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柔软的轮廓。她的孩子,她那么努力留下来的孩子,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她要面临的,会不会和黄静盈一样,是无休止的争夺和担忧?

那天在花园里,沉浮的话蓦地涌上心头:

“我这些年的俸禄和地契房契放在书房,留给孩子吧。”

“我母亲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送她去敬思庵,让人好好看管她,不来吵扰你。”

“书房抽屉底下有个暗格,里面是沈义真和沈澄的把柄,有那个,他们不敢打孩子的主意。”

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是打算,把这个孩子完完全全交给她。

她能信他吗?

耳边传来黄静盈绵长的呼吸,她睡着了,姜知意合眼想着心事,渐渐也睡着了。

沉浮彻夜未眠。

庞泗是天将亮时回来的,扯掉蒙住“白苏”头脸的黑布,赫然是一个身量瘦削的侍卫,庞泗脸上带几分郁气:“风平浪静,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昨夜给押送白苏去刑部女牢的消息早就放了出去,本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结果诸事齐备,那个该入瓮的人,却没有来。

王琚随后赶到:“昨夜谢家店没有动静。”

丞相官署也没有动静。那个幕后之人出奇的镇定。放出转移白苏的风声,为的是让他明知危险也不得不冒险,可这个人,居然直接放弃了尝试。是白苏分量不够重?还是他吃准了,白苏不会供出他?

打开暗室,缩成一团在墙角的白苏抬起头,沉浮慢慢说道:“昨天夜里没有人救你。”

朦胧晨光中,白苏垂着眼皮,没有说话。

“也许你已经没有价值,也许你身后的人,吃准了你不会供出他。”沉浮看着她,“你觉得是哪一种?”

半晌,白苏圆而媚的眸子动了动,极淡的笑:“我没有什么身后的人。大人不要再费心试探我了。”

她脸上有淡淡的哀伤,却又十分平静,似乎这结果早在意料中。沉浮觉得,也许两种可能都有,她知道自己落网便没有了价值,她也知道,那人拿准了她不会吐口,根本连救都不想费心。

是什么样的威胁,能让白苏这样狡猾理智的人死心塌地,宁死不悔。沉浮沉吟着:“立刻送她去刑部大牢,住上次的牢房。”

上次那个暴毙的杀手,最后住过的牢房。沉浮离开之前看一眼白苏,她靠着墙角一言不发,她应该也知道,那间牢房里发生过的事。

天大亮时李易缓了过来,白胜陷入了晕迷,朱正迟疑着,拿不准要不要继续服药:“药力实在难以控制,若是今晚再有一次,未必能熬过来,大人,还要继续吗?”

心头血的效用是一个月,距离上次姜知意吃药已经过去了七八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沉浮道:“继续。”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药不曾停,每到子夜时惨叫哀嚎的声音也不曾停,第六天一早,白胜熬不住,死了。

“大人,”朱正心惊肉跳,“这药实在凶险,以属下之见须得即刻给李易停药,大人更是不要尝试,反正还有白苏,她的心头血也能用。”

可白苏,绝不会心甘情愿把心头血给她,换她平安。而他也不能留下这么个隐患,一生受制于人。

白胜死了,可李易还活着,这药虽然凶险,也有活下来的机会。他就是那个机会。他从来命硬,他没那么容易就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