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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番话,玛丽莎咬破手腕,将淌血的伤口贴在他的嘴边。

他如饥似渴地吸食着血液,但身上的疼痛并未因此停止,只是变换了位置。他感到体内的骨骼由内而外伸展,发出爆裂的声响,所有关节都脱了形,肌肉在紧绷到极限之后又瞬间松弛了下来。他的头盖骨疼得像要爆炸了一样,眼睛更是膨胀突起,离完全失明已然不远。沉重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刺痛着他的咽喉。仿佛一瞬间被剥离了五感,唯有些许听觉残留。整个转化过程中,他数次痛得昏厥过去。随后又因为身体内肆虐的痛楚而再次苏醒。

他曾经钟爱的阳光从马厩的木板缝隙中流泻下来,将惨白色的空间染成金色。一道光束落在他的手臂上,却生出了肌肤灼烧的可怕气味。他急忙缩回手臂,惊恐地环顾四周,只看到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并不耀眼的阳光让他成了一个盲人。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头栽倒在干草堆上,讶异于身体仿佛完全不属于他似的,他又努力尝试了两次,才宛如初生的小马驹般,双腿战栗不已地站了起来。

他明白自己应该寻找一个遮蔽阳光的地方,于是蹒跚爬向梯子所在的位置,结果却算错了距离,一脚踩在钉耙上,被弹起的耙柄敲得头昏眼花,仆倒在地。

他绞尽脑汁,思索藏匿之处,觉得可以去谷仓的地窖里碰碰运气。那里始终会是一片黑暗。

努力驱动着不听使唤的腿脚,他躲避着阳光照射,在马厩里跌跌撞撞前行,不时撞到木栏或踩到地上的马具。走到马厩后门时,原本可以轻易避过的横梁给他来了当头一击,鲜血如注,瞬间蒙蔽了他的双眼。

就在这时,马厩的一名帮工走了进来,质问瑞斯是什么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赶忙转身寻求帮助。他在伸出手,回答问话的那一刻,才蓦然发现口中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自己的了。

干草叉划破空气奋力刺来的声音接踵而至,瑞斯只想挡住攻击而已。可他抓住长柄,用力一推之下,巨大的冲力直接将那个帮工撞进了马栏里。对方猛然发出惊惧的叫喊,狂奔出马厩。不消说,他是去寻找帮手了。而瑞斯也趁机落荒而逃。

等到瑞斯终于找到地窖,他首先搬来两大包荞麦面堵住入口,挡住所有人的出入,这才爬进地窖深处。他赤裸的背脊紧靠住土墙,鲜血流满面颊,只觉得浑身疼痛,疲惫不堪。他习惯性地屈起腿,贴在胸前,这才发觉大腿比之前足足粗了4倍。他闭上眼睛,将整张脸埋进小臂里,努力克制羞愧想哭的欲望,身体轻微颤抖着。整整一天,他都不敢入睡,仔细探听头顶上的脚步声、马蹄敲打地面的声响,还有人们交头接耳、喋喋不休的话语声,一直担心会有人打开谷仓大门,发现自己的存在,同时,他又为玛丽莎的提前离开暗自庆幸,至少她不会因此而暴露于人前,生命受到威胁。

听到达里安的女儿走进公寓,亮起的灯光将瑞斯的思绪拉回现在。

贝丝随手将钥匙扔在客厅的桌子上。和“暴脾气”吃的这顿便饭出乎意料地轻松,而且他还提供了不少汽车炸弹案的细节。警方在巷子里发现了改装手枪中的一把;布奇还提到了她那天指给里奇看的手里剑。CSI的人正在为这批武器做技术鉴定,看能不能发现指纹、纤维或其他证据。枪上可能没太多证据,倒是暗器上还沾着血迹,也已经取得血样去做DNA分析了。关于炸弹的来源,警方认为和毒贩火拼有关。毒贩们对自己的地盘看得很紧,而出事的尖叫者俱乐部一贯就是他们的聚集地,在此之前早就有目击者看到那辆停在俱乐部后面的宝马车了。

她伸了个懒腰,换上睡衣和短裤。又是一个闷热的夜晚,真希望房里的空调没坏,她心里想着,一边铺平沙发床,顺手打开了小风扇。接着,她给小布倒了些猫粮。后者风卷残云一般将美餐吃得一干二净,随即跑到玻璃移门前,开始来回踱步。

“今晚别闹了,好吗?”望着固执的小布,贝丝有些无奈。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贝丝拉上玻璃门,锁上门锁。关门之前,她迟疑了一小会儿——今晚的空气似乎特别好闻,没有一点垃圾的腐臭味。

只不过,外面实在是太闷热了。

她跑回浴室,摘下隐形眼镜,开始刷牙洗脸,保养皮肤。她用冷水打湿的毛巾擦拭脖颈,冰凉的水顺着皮肤滑下来,她不由打了个冷战,感到舒适至极,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回房间。

她突然眉头紧蹙,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非常奇怪的气味,浓郁、辛烈……

她回到移门前,又嗅了几下。这股美妙的气味倒是让她肩膀处紧绷的疲劳感缓解了不少。

紧接着,她发现小布端坐着,朝外面轻快地叫唤,就像是在欢迎某位熟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