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页)

就听学正在身后一声爆喝。

“卫惊寒!卫瓒!你给我松手!”

“谁教你的欺凌同窗!”

沈鸢的白裘早已滚落在地,手中书卷在动作间四散,人也让卫瓒按在墙上。

这模样倒真像极了卫瓒打算对他动手。

沈鸢是有点装模作样的心机在身上的,在只有卫瓒能看见的角落,故意唇角绽开丝丝缕缕笑意。

眼见那小侯爷变了脸色,却骤然垂眸,做一副凛然受辱、柔中带刚的模样:“小侯爷出身高贵,应当以德服人,不过口舌之争便要以力屈人,沈鸢恕不能从。”

装得好一副铮铮风骨,引得学正更为震怒。

他垂眸时,心底便隐隐蒸腾出一丝窃喜得意来。

卫瓒看向他,那双总是慵懒风流的眼睛含了一丝不屑,道:“沈鸢,你得意了?”

“总玩这一套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就一直装下去。”

那快意又仿佛让水泼熄了似的。

他在卫瓒眼底审视形容可憎的自己,含笑道:“必不负小侯爷所托。”

沈鸢那时候只想让卫瓒挨一顿训斥、抄一抄书,他们平日里这样的摩擦有许多,沈鸢自知自己居心不正,的确是想瞧一瞧那傲慢恣意的小侯爷吃瘪的模样。

但没想到,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卫瓒挨了家法,足足二十军棍。

也是这事儿碰巧,从学正那传到卫瓒父亲、靖安侯那边儿。

靖安侯是个直脾气,也不管卫瓒动没动手,先把自家儿子一顿揍。

理由也很简单,沈鸢是友人遗孤、父母双亡,还体弱多病、见风就倒,借住在他靖安侯府。

他就是一万个不是,你小子绕着走就是了,怎么还动起手了?还把人往墙上按?

出了一丁点儿的事儿,你家老子都对不起沈家夫妇。

骂骂咧咧就把军棍请出来了。

想到沈鸢那温文尔雅的可怜病公子模样,再看看自家儿子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德行。

揍谁连想都不用想。

当夜卫瓒领家法二十军棍。

一声没吭,咬着牙回去,跟没事儿人似的,就是眼神儿吓人。

沈鸢当夜越想越忧心忡忡,遣人去给卫瓒送汤药,知雪跟他如出一辙的戏精,低眉顺眼说:“公子惶恐,请小侯爷原谅。”

汤药用的是上好药材,疗伤镇痛的方子。

却见那小侯爷摆弄着匕首,冷眼柔声,只嘴角在笑:“汤你端回去,让你家公子自己留着喝。”

“教他从今往后,可千万别撞在我手上。”

当夜沈鸢不声不响,那叫一个面沉如水、不动如山,端的是一身大将风范。

然后……连夜收拾行装去寺庙进香,好几天没敢回去。

知雪小声嘀咕,说:“感情公子还知道怕呢。”

沈鸢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怕什么。”

屋里拢共就三个人,门口抱剑的照霜素日寡言,开口便是会心一击,只淡淡问:“公子,那您跑来庙里做什么?”

沈鸢连眼皮都不抬,只说:“静心。”

照霜看了一眼自家公子一眼,没好意思说,您看着不太像静心,像是去躲难去的。

人家年轻公子都求功名求姻缘求身体康健,独独他家沈公子求了一把平安符回来,箱笼里头塞着,衣服里头挂着,足有十几个。

她给他收着的时候看了几眼,正面“平安”两个篆字,背后用金线绣着“免遭血光之灾、免遭皮肉之苦、免遭匪盗之患”。

也不晓得是哪路神佛,兴许是专管小侯爷那位混天混地的匪盗的。

还怕一个镇不住,须得十几个有备无患。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又是嫉妒,又是害怕。寄人篱下,偏偏又不愿意示弱。

知雪还在那叹:“公子又惹不起他,又爱招惹他。”

“图个什么劲儿。”

沈鸢不语,半晌才垂眸轻飘飘一句:“不过是心有不甘,怎么他就这样好运道。”

生来便样样都好,父母疼爱,地位崇高。

身体康健,武艺更是天赋卓绝,年纪轻轻名动京师,谁见了都得喊一声小侯爷。

照霜闻言怔了怔,说:“公子,各人有各人命,强求不来。”

他说:“我也没强求。我就是……”

就是什么,他到底是说不出来,盯着自己搁下笔的手。

半晌才嗤笑一声,想,他就是卑劣下作罢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就这会儿闲话的功夫,门外忽听人通报有侯府访客,小沙弥引着一人进了门。

沈鸢一瞧,是个正是那卫瓒身侧伺候的随风。

进门恭谨周到地行了一礼,便听那随风道:“沈公子,属下是替主子传口信儿来了。”

沈鸢面色冷凝,耳朵竖的跟白毛兔子似的,严阵以待:“小侯爷有什么吩咐?”

随风却犹豫了一会儿,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