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贤妃以头抢地,声泪俱下。

陆晚意挣脱她,眼泪落下,冲去面上浓重的妆粉,露出一点最初素净模样,只爬起来往外走去。

徒留贤妃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姑娘!”府门外,她撞进一个熟悉地怀抱,闻声抬眼。

她顿了片刻,低声道,“何承,去把解药给他们!”

“姑娘——”何承一时没有抬步。

“这处的恩仇,已经都了了。”陆晚意泪珠颗颗滚落,“我们还有旁的事要做。”

清河县主陆晚意,至此失踪。

而苏合检验了何承给的药,喂给萧晏,诸人总算松下一口气。苏合结合那两生花的药性,又观萧晏身子,和诸医官会诊后,预计他得十余日才有转醒的可能。

只要人未醒来,诸人便总是心中不安。

翌日,连着萧明温都罢了朝,来到此间。

他在床榻畔默声坐了一日,观榻上形容憔悴的儿子,又看一侧眉眼低垂的发妻,终于生出一点歉疚之情。

*

这日,乃十月十二,亦是萧晏昏迷的第六日。

湘王府中,慕小小又失眠了。

将将平旦,她便睁眼坐起身来。

萧旸睡得极浅,她一动,便也醒了过来。

慕小小因何失眠,不言而喻。然她如今忧心忡忡,实乃牵挂叶照。

当日叶照同她讲的也算明白。

讲了自己非走不可的缘故,讲了走之后萧晏可以好好生活的缘故,讲了她也会照顾好自己,来日安顿好给她音讯的许诺,如此她才忍着闭口不言。

便是圣旨下达,萧旸震惊疑惑,她亦只是编了是叶照和萧晏两人的决定,拦着不让他多问。道是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

谁曾想,萧晏对叶照的那份情,竟能冲破那药力,宁可逆了一身气血都不肯将人遗忘。

“小小,七郎会醒来的,阿照也定找到的。”萧旸亦坐起身,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这些日子,秦王府闹成一团,早已失去了主心骨。

萧旸顾左虑右,一边是身怀有孕的妻子,一边是昏迷不醒的手足,还有一处是远走他乡的徒弟。

幸亏他尚且清醒,只将萧晏全程托给苏合,自己照顾着苏小小,然后派人寻找叶照母女的踪迹。

眼下,寻找的范围,按洛阳为轴心,已经延伸至方圆三百里。

“我总觉的阿照出事了。”慕小小摇头道,“当日婚宴之上,七郎闹成那样,莫说整个洛阳,这些日子下来,便是半个大邺的人都知晓了。她怎会半点消息都听不到?”

“但凡她听到一点,她一定会回来的。她怎么舍得七郎伤成这样,而不闻不问。”慕小小落下泪来,“你不知道,那日她来,还与我说,莫要见七郎新婚大喜,洞房花烛,而恼怒他。他什么也不知道,分明比她更无辜。”

“明郎,阿照这么爱他,但凡她是自由的,她一定已经回来了……”慕小小越说越激动,由觉小腹一阵阵发疼。

只蹙眉靠在萧旸肩头。

萧旸搭过她腕脉,吩咐外头上值的侍者将安胎药送来。

他给她输了些内力安神补气,直待她稍平息些,方轻声道,“阿照走之前特意来见你,将事宜告诉了你一人。不仅仅因为你是她阿姐之故,更因你有了身孕。她担心你,在赐婚旨意下来时,受不住那般变故,怕你伤到孩子,如此才提前告知安抚。你和孩子若是有闪失,便是她回来,你让她如何面对你?”

慕小小无奈笑了笑,从他肩头抬眸,“郎君实在太能慰藉人心了,妾身自然也想好好保养自己,可是……”

“没有可是!”萧旸截断她话语,“你唯有好好的,静心养胎,顾好自己。我才能用心帮着找阿照。阿照回来时,也能开心些!”

两人正言语间,侍者来禀,“秦王殿下来了!”

夫妻二人四目相视,多日深锁的眉宇舒展些。

萧晏醒了。

比预料的时日竟还早这般多。

*

萧晏因叶照而昏迷,终究也因她而苏醒。

等候兄嫂的时辰里,他坐在朝阳台下,让伶人给他唱萧旸大婚的那支曲。

已是十月深秋,清晨时分,风里已有彻骨的寒意,地上更是起了薄薄一层白霜。他重伤未愈,纵是踏着鹿皮皂靴,披着锦缎披风,依旧觉得阵阵发寒。

台上伶人字正腔圆,声如黄莺,又似百灵,按词曲变声换调,原是唱的婉转缠绵,情深意切。

两情好,纵百年千岁尤嫌少;

怎料到,无端会被分开了……

萧晏枯寂的眉眼中有了些笑意,他轻轻哼着调。

想起那个夜晚,他背着叶照回家,她伏在他耳畔,给他唱这支曲。

夜风和她的气息,一样温柔,一样暖和。

可不过半年,他又弄丢了她。

她有咳疾旧伤,天冷就要发作,眼睛也看不见了,还带一个孩子……萧晏不能想,一想他便觉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