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996·冬 ◇(第2/3页)

确认青栀去上了舞蹈课,青豆终于松下心中那根弦。

青豆咬牙切齿,这丫头看这笨,真精明起来一点不耽误事儿。约会、安抚男孩、搞寒假作业、上舞蹈课,一样没落。

开往百花巷的路上,她问顾弈,会喜欢青栀这样的姑娘吗?

“不会。”他斩钉截铁,特别君子。

青豆暗喜,装模作样:“就当你不认识我呗。我觉得,你们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姑娘。”

顾弈嘶了一声:“见多识广啊。你认识几个男的?”

青豆不理会他转移话题:“就说为什么不会嘛?栀子不漂亮?”她还较劲了。喜欢也不对,不喜欢也不对。

他不语。

“啊?”

他只得说:“我不喜欢太聪明的。”

青豆:“......”

她理解为顾弈说自己笨。左右不敢打他开车的手,权衡之下,选择了掐他大腿。

这样的亲密举动,顾弈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就算不疼,也会笑笑吧。青豆没等到下一步反应,沉默地收回手,暗暗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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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弈说的太聪明是太会来事儿。

青豆确实不太会来事儿,她属于扛事儿的类型。

听上去挺没意思的,顾弈本来没明白,自己喜欢青豆什么,他明明特别不稀罕程青豆那股逆来顺受的劲儿。

直到年前一次偶然,他有点明白了——

那次,他和章敏去导师家拜访。下午,师母睡了,章敏辅导完老师女儿的功课,坐到他对面,扰了他一人下棋的清净。

她聒噪,问他这学期怎么不总回家了?为什么老师刚刚问女朋友的事儿,他不答?

当时顾弈正处于对感q欲寡之时,表情不咸不淡,没有作答。

棋局是死局,章敏见他不答,无奈将注意力投入棋局。很快明白这局面无解,遂主动推翻重来。

顾弈趁她摆棋,推窗掏烟,问她抽吗?

这地儿女人比南城野,不少姑娘抽烟,所以他礼节性问了一下。章敏害羞地低下头,摇了摇。

顾弈叼上烟,左右掏口袋,没找着火。

章敏见状,在导师书房的桌面上帮忙找寻,主动替他打火。

那一刻很短,应该只有两三秒,但他们都定住了。火苗在日光下蹿动,打火的章敏手臂伸得笔笔直,笑得朝气又用力。

顾弈衔着烟,看着她,没有主动凑近火。

那簇火先是一猛,很快熄灭。章敏又嘎达按下打火开关,轻咬下唇,紧张地看向他。那双眼睛,欲语还休。

太阳收拢通黄的光线,顾弈退后一步,唇瓣微动,对她说,谢谢,我自己来。

章敏十分受辱,把打火机往桌上重重一拍,辫子一甩,扭头码棋去了。顾弈默默点火,闷了口烟。

缕缕烟丝中,他想明白了一些事儿。嗯,他就是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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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还有3小时检票,顾弈不紧不慢打了两局九球,和虎子唠了会嗑,才在程青豆暴跳的催促中往火车站走。

这条路去年冬天他们走过一回,去年夏天走过一回,这趟又是一个冬。好像每回往火车站走,心境都不一样。

顾弈将车停在顾燮之朋友的杂货店前,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

他进去跟叔叔打招呼交钥匙,青豆没跟着,安静站在路口,遥望不远处的人山人海。

她感慨,这几年南城外地人变多了,以前火车站前头可没这么多人。一张口,嘴里猝不及防吃进一颗硬物。

“嗯?”舌头一搅,青豆眉眼舒展。是梨膏糖。

杂货店玻璃柜台的中央摆着自制梨膏糖,顾弈拿了一袋。他小时候特别喜欢看青豆吃糖。她含糖搅动的时候,酒窝一闪一闪,捉摸不定,特好玩。

此刻也是。褪去小时候烂漫的傻气,取而代之的是姑娘勾人的灵动。

她边含边问:“我补了牙以后是不是要少吃糖?”

他无所谓道:“你吃呗。”

她笑:“可以吗?可以正常吃糖?”

他痞笑:“坏了再补。”

青豆拿眼剜他:......”

火车站前那条路拥挤不堪。除了乘客,一大半都是贩子。顾弈没让青豆进月台送他。现在是春运期间,她这么小个儿,别被踩着了。

青豆亦步亦趋,非要跟着:“我想看你上车。”

“不用。”他把她按在原地,“你别过去了,我自己进去。”

青豆坚持:“我送你啊,你上车还有半小时呢,我们还可以说会话。”

他叹气,将行李一搁:“就在这儿说吧。”

石墩子上全坐着人,他们没地儿坐,只能干站着。

青豆不解:“我们进去呀,在外头站着干吗。”

“我进去,你别进去。”

“啊?”她嚼碎梨膏糖,“我不进去,那我过来干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你过来干吗。”他没要家里送,没要虎子送,就是不喜欢月台送别。有过与青豆告别的经历,他更愿意一个人简单干脆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