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1993·冬 ◇(第2/4页)

是傅安洲......

顾弈居然没发现他。他扬扬手中的报纸:“我一直冲你挥报纸,你没看见我。”

顾弈漾开笑,又指了指左前方墩子上的虎子:“草,我这什么待遇?都来接我?”

他们老远喊虎子,虎子浑然未觉,一直在低着头。两人合力拎着行李走到虎子面前,拍他肩头,这厮才迟钝抬头,还问:“什么情况?”怎么两个人啊。

顾弈瞧见他身后的黄鱼车,故意打趣:“什么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开摩托来接我嘛?怎么还是三轮儿啊。”

傅安洲手还抓着行李,往对面马路指了指,“我找人开了车来。”又说,“你要是想开,可以换你开。”傅安洲知道顾弈对车实在痴迷,想开轿车,手搭一会方向盘都过瘾。

“哟!”顾弈吹了声口哨,推虎子,明知故问道,“怎么?我说我坐哪辆啊?”

都来接他,有点难抉择啊。

虎子心头再次覆雪,一刻也没忍住,扭头就走。干他妈的。

顾弈仿佛看错,怎么还拿手臂揩眼,不知道的以为哪家矫情的小娘子呢。

“虎子。”顾弈一把拽过虎子的手,“你他妈......”眼睛怎么红了?

虎子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拽回,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见不得人的脆弱。他低下头,把头掩进臂弯,疯狂推顾弈,“你他妈离我远点!”

一双充血猩红的眼睛幻觉一样错过顾弈的视线。

他讶异地拂开手背溅上的泪滴,迅速骂了句娘:“真哭了?”

虎子太丢人了,有些失控,黄鱼车一时出不去,推搡到了周围的人,他梗里梗气地往前冲,一副要撵人的架势。顾弈和傅安洲一跳,反应迅速,双手双脚把他约束在地:“怎么回事啊?”

肯定不是接人的事。接人撞了是好事,大家一起更热闹,肯定不至于哭。他俩明争暗斗程青豆,也没这样掉过眼泪。

傅安洲知晓一半,摁住虎子暴躁的双手,安抚地问:“是因为素素吗?”

“草他妈的狗娘因为她。她算个什么东西啊!”虎子爆发粗口。

顾弈和傅安洲对视一眼,默契地盖棺定论。哦,为情。真丢人。

火车站嚎啕大哭,丢死人了。

三个大小伙扭打在地上,引起不小的轰动,春运本来就挤,他们仨跟个鱼雷似的,炸开一圈水花,一定程度上妨碍了公共秩序。

归心似箭的人也走不动道,纷纷探头,想知道这几人在干吗?抓小偷吗?问着问着忙掏自己的兜,想知道自己的钱被偷没。

很快,来了个戴红袖章的保卫人员,问过情况,知道不是小偷,只是单纯的为情所困,赶紧让他们起来,回家打去。他们这里不负责感情纠纷。

傅安洲鞠躬道歉,让顾弈把虎子拉出去。

他把顾弈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想了想,让司机开去南城大学教授楼,他则跟上了那俩人。

顾弈坐在黄鱼车后头,傅安洲倚靠黄鱼车,分掉了兜里最后两根烟。

虎子哭个没停,用力过猛,还跟公鸡似的打鸣。导致周围不停有人看戏。

闻见烟味,他抬起狼狈的脸:“你们就自己抽啊?”

顾弈手抄进兜里,拉出两个空袋子,“没了。”

傅安洲衔着烟,学顾弈的动作,他左边拉出了个空裤袋,右边塞了个钱包,没顾弈掏得潇洒。不过确实没烟了。

虎子气:“草他妈的。”

顾弈把手上这根递给他:“抽吧,还剩两口。”

虎子接过,嘬着烟,慢慢止了哭。

顾弈把玩深漆的木棍,问虎子,车上的几根棍子怎么回事?

虎子大骂:“妈的,那老板骗我,卖我断掉的球杆,不要脸,我特意跑来找他算账。”

顾弈皱眉,拿起两截比对,“这不是有螺纹口嘛。”他顺着杆头的粗细,对准一拧,两根半截的球杆立马抖擞,变成一根完整的台球杆。

草他妈的。虎子一脸尬色,用力碾熄烟头,虎里虎气往车后头一坐:“走!”

顾弈和傅安洲对视一眼,没想到苦活轮到了他俩身上。鉴于傅安洲手上还有半截烟,顾弈蹬上了三轮。

傅安洲问:“骑得动吗?要不你先骑,我跳车。”

顾弈说不用,他现在下头锻炼能直接犁地。

傅安洲好奇:“怎么练的?”

“跑步,扎马步,上回去庙里,我看和尚扎马步,跟着扎了会。”

顾弈真骑得动,一口气载着傅安洲虎子顺风骑了二里地。

虎子坐着后头骂骂咧咧:“你说,人真的是顺的顺,逆的逆,我他妈骑过来一路逆风,轮到你,他妈的又是顺风。”后半句他没说的出口——活该程青豆对你不来电,就该你背!

行至南城大学附近,顾弈和傅安洲找了个没人的建筑前换人。

虎子趁机下车买烟,付完钱,眯眼一嘬烟,才看清那老房子是个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