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出戏入戏

快入冬的时候,我们才终于拍到了第二部分最后一场戏,正式确认关系,然后为爱鼓掌。

导演把我爷和金阳在一起前的内心挣扎拍得特别仔细,毕竟在那个年代,同性恋见不得人,是怪,是病,是罪。

我跟着我爷的心路历程走,情绪被牵动着,有时候很难出戏。

导演说我这样下去不行,他要我的真实反应,而不是完完全全地变成孟远州,他只要我作为一个看客,有拿到剧本后的那种不知所措,那种临时发挥的灵气,那种建立在剧本上的,即兴表演里的真实,就可以了。

代入太多会让演员陷入奇怪的心理状态,反而产生反效果,他让我出去走走。

那正好,我们打算放了假就去金村找渡缘大师。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玲姐知道我有了假,第一时间给我安排了工作,《寻迹》的收官衍生节目,由当时的副导负责。

导演知道后也觉得很好,说可以顺便宣传一下《悔过》,反正都是他拍的,也没什么竞争和蹭热度之类乱七八糟的忌讳。

十月底的时候,《寻迹》就已经开播了,当时我正陷在剧本里,没怎么关注。

那部分剧本,孟远州和金阳走得正近,他们老带着学生去溪边玩儿,年轻气盛的,闹起来忘我。

学生们小,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村里的大人精明,他们又跟小江走得近,慢慢地风言风语就出来了。

好在不太严重,只不过两人的接触,疏远了很多。

我那会儿入戏正深,跟着孟远州一起忧心顾虑。

孟远州是来自海城市中心的大学生,家里条件好,思想开放,他有一定的资本去不管不顾。

但金阳不一样,他是大山里长起来的人,大山是他的根,这根盘根错节地绑着他的脚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怪,是病,是罪。

他从小刻苦,一生最大的成就便是去县城上过高中,回来就成了村里的“知识分子”,在村里的小学里教书,偶尔也做木工,帮着年近七十的老母亲种地收割,帮着嫁到远方的姐姐撑着家里。

他生于山,长成山,带着山的担当,也带着山的愚钝、笨重。

那段时间,他最常对孟远州说的,就是“远州,金大哥不能耽误你”。

好在孟远州有死皮赖脸的精神,哄骗着,引诱着,也鼓励着。

他俩的人设放到现在,妥妥的年上沉稳保守老干部攻X年下跳脱活泼小太阳受。

都不用看别的,就光人设,多么明显的碰撞冲突,多么符合救赎文的设定。

看着金阳在孟远州的影响下,一点点开朗,勇敢,放开自我,我心里是越来越欣慰,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呃…辈分乱了。

那就吾家有奶初长成吧…好像也不太对,罢了,不重要,吾家有爷初长成。

可能是因为我跟我爷本来就像吧,我特别容易陷进电影情节里,一直到十一月底,连难得的《寻迹》首播都没看,档期原因也错过了前几期的衍生节目录制。

现在我刚在元城机场落地,何释墨镜、口罩、鸭舌帽一个不少,大长腿在机场里一走,比我更像个艺人。

也不知道谁教的,何释学什么都快,拍戏的时候很灵,出戏也快,就我一个人每天跟着剧情伤春悲秋。

他可好,只关心小雨伞还剩几只。

出了机场,上车,我问他,“没有不舒服吧?”

他拉过我的安全带系上,“没有,之前说过了,诱发信期是因为只堵不疏,同飞机无关,现下有孟哥在,信期来也不会太严重。”

他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车轱辘压脸上了。

导演的禁令解除以后,我又干回了老工作,拔罐志愿者,全身范围内的。

尤其那天在保姆车上,我撑着腰下来的时候,导演上下端详我一圈,说我脚踝上的牙印不错,第三部分的时候可以多加点类似细节。

那是真话还是调笑我已经无暇分辨了,只记得当时以光速回车上穿了双中筒袜。

“孟哥,这是衍生节目大致流程,很简单,但还是看一看吧。”

小杨递过来的台本打断我的游思。

这么些天过去,《寻迹》已经播到最后一期了,就是拍宣传片那期,所谓衍生节目就是嘉宾的reaction,还有随后的个人直播。

因为我和导演一直在拍戏,个人直播一直是其他嘉宾在做,今天终于得空,录完衍生节目就是我的个人直播。

到达录制场地,我还没来得及看看方位,就见菲菲从远处跑过来,“君君!你怎么都不回我微信?”

我:“嗯?你给我发微信了吗?”

我赶紧掏出来看了看,发现微信好像丰收了,一排一排的红点,看来我真是入戏入过头了,闭关修炼似的。

“抱歉啊菲菲,拍戏太投入了,我现在就给你回。”说着打开和她的对话框,发现消息的时间跨度很大,都有一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