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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和气,也很文雅,饱读诗书,不是那一等无知宦官内侍。他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很少给人气受。”许凤佳的长指又寻到了七娘子的下颚,轻轻上顶。“看着我。”

七娘子想躲,但她的指尖尚且燃烧着激.情后的倦意,而许凤佳的掌握又那样轻柔,她只能放任自己被许凤佳的眼神捕捉住,被那炽热的温度笼罩在了下头。

这一点都不舒服。

“皇上对宦官内侍,从来都不假辞色。”许凤佳的音量依然不高,“唯独对连太监却极尊重,甚至于比对臣子更多了几分推心置腹。国事千头万绪,家事也不省心,很多事我们臣子不方便做的,都是连太监为皇上安排。两人之间的情谊,甚至于连我也要后退几步。封子绣这些年来声势很盛,似乎是皇上唯一的心腹,其实私底下说起信重,还是要数连太监。封锦不过是占了美貌的便宜,也吃了美貌的亏。”

提到封锦,他的话里又出现了一股涩然。

七娘子心下顿时就想到了五娘子。

她垂下眼,只觉得心头意绪纷乱无比,犹如一团丝麻,要找个头绪都难。

“听起来,倒像是个和气的长辈。”

她将乱麻一样的心绪全都推进了心底深处,重又把心思集中到了和许凤佳之间的对话上来。

“和气是真的,手腕和心计,也差不到哪里去。”许凤佳的语气就淡了下来。“他是周贵人当年放在太子身边的唯一一个侍从,如果没有三分城府,早就被人除去。这么多年下来,不但屹立不倒,还将皇上的心笼络得妥妥帖帖……这里头藏的,可不止是一点手腕。”

七娘子轻轻地应了一声,在心底描绘着连太监的长相,到目前为止,她心中出现的是一个慈和的老太监,除了脸谱还是空白之外,行事、动作,似乎都有了一个预设的印象。

“那……太妃呢。”她翻了个身,同许凤佳一起趴在枕上,疲惫地顺了顺鬓边的碎发,“这次进宫,怎么说都要给太妃问安……”

许凤佳似乎暂时放过了她,并没有继续和她对视的意思,他翻过身来,望着帐顶,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自从我去西北,多年来已经没有进过后宫给太妃请安,多年前的印象,已经模糊。娘这几年身体不好,不能进宫,祖母又年纪老迈,要想知道太妃的性子,你还得问问嫂子们。”

他想了想,又道,“或许大嫂心里是有数的,她毕竟过门早,前些年娘带着她进宫过几次,也就是五嫂接过家务之后,才换了人出去应酬。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多去至善堂坐坐。大哥性情温和,和我的关系一直是不错的。”

许于飞身上只有捐来的功名,多年来也没有出仕的意思,和许凤佳的关系当然差不到那里去。

只是七娘子一想到大少夫人那死气沉沉的表现,就不禁有些发毛,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明儿就去至善堂坐坐。”

许凤佳满意地嗯了一声,又轻声叮嘱,“太妃毕竟是祖母的亲生女儿,虽然和娘处得也不错,但很多事,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若是给你委屈,你就只管受着,横竖一年也见不到几面,能忍就忍了吧。”

七娘子心下已是了然:许凤佳说得客气,只怕太夫人和许太妃对当年的婚配人选一事,都是心里有数的,没准太妃因此就对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也未可知。

她不禁埋怨地白了许凤佳一眼,才应允下来,“我心里有数的——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起来换衣服?该去看看四郎、五郎……哎呀!你、你又来……”

才撩起半边的床帐,就又被放了下来,帐内传出的声音,也很快模糊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