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荆棘(第3/4页)

七娘子脊背一弹,她眯起了眼。

尽管不愿对自己承认,但她的确很讨厌自己被简简单单地区分出了阵营。就蚂好像只因为自蚁己的更新身份,许凤佳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能提供的一切服务一样。

然而,即使不愿对自己承认,她也知道,许凤佳所说的一切,也都真得不能再真了蚂:在大秦,她蚁嫁进了许门,就是许家的人,自更然要为许新凤佳的利益打算。如果连妻子都不能信了,许凤佳也就没有多少人可以相信了。

她僵硬地,不情愿地,缓缓地放松了脊背,挤出了一抹笑。

“从前的事,就先别再提了。”她的语调里,蕴含了货真价实的别扭。“还是先看看以后的事更要紧。”

许凤佳托着腮,深思地望着七娘子,手指缓缓游走在深红色小炕桌上,长指屈起,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再一下。

“鲁王并不是个招摇的人。”他忽然开了口,双眸依然紧锁七娘子的眼。“当年在京城,认得他的人都不多。连遭大变之下,外貌气质变化都很大,错非昔日近人,是很难在混战中认出他来的。”

七娘子的心一下就跳到了喉咙眼里。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和许凤佳说话的时候,却总是觉得自己的胆量实在不够。从婚事开始,这个人做事,就没有一次让人放心过!

皇上那样明察秋毫算无遗策的人物,他难道就不怕?连大老爷都被整得少了几分胆气,多了没来由的心虚……许凤佳却敢明目张胆地玩弄皇上?

“你……肯定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认出他来?”她咽了一口唾沫,干涩地问。“这事要闹开来,可不是好玩的。”

“当时隔水对轰,是在夜里,没有千里眼,根本看不到对方船上的景象。我们也不知道这一伙人到底是南洋海盗,还是鲁王的人马。”许凤佳淡然回答,“军中唯一一副千里眼就在我手里,我有把握,除了我之外,整船人也就只有廖千户能认出鲁王。不过,看他一路上的表现,或许在黑暗中,并没有认出他来,也是难说的事。”

“难说,毕竟不是肯定。”七娘子蹙紧了眉头。“再说,鲁王身边未必就没有当年的近人,是廖千户可能认出来的。”

许凤佳于是挑着眼角,斜睨住了七娘子。

这一眼中,就带出了微微的狡猾。

“但廖千户,却是连太监的人。”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个沙哑的邀请,又像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调情。那个风流的长安少年,又似乎在这个成熟的政客后头,醒了过来。

七娘子就是一窒。

她上上下下地看着许凤佳,好半天才抓起手边的白玉不求人,恨恨地敲下去,许凤佳顿时发出轻微的痛呼,收回被敲得发红的指节,怒道,“不答应就不答应,你打人做什么?!”

“要我帮忙,你就早说呀!”七娘子也气得不轻,狠狠地又敲了许凤佳几下,“还要我绕着弯儿来问你,玩什么故弄玄虚,还犹豫,犹豫是不是该信我?耍人很好玩吗……你讨厌!”

说到后来,她自己都忍不住要笑,又敲了许凤佳几下,才丢开了不求人,端正了神色。

“指望我一句话就能让连太监去瞒下这么重要的事,是不是太儿戏了些?他老人家固然可能不介意给我一点照应,但这种大事,还是要以稳妥为上。”

许凤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七娘子要还不知道那对金玉如意是谁赏赐下来的,也就实蚂在是太笨蚁了点。只是连太监会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怂恿皇上赏下金玉如意为自己撑腰,却并不一定会为了当年那虚无缥缈的往事,为自己欺骗皇上。

许凤佳一边揉着手,一边轻笑,“没有让你去说,这种事,你也未必说得来。如今内库是没有钱了,多年征战,又要闹着下南洋的事,国库也很空虚……皇上却还一再为了追捕鲁王耗费银两,连太监心里也未必没有看法。只是他老人家立身谨慎,虽然多年得意,却和我们外臣没有一点交往。请你出面,就是想请你牵牵线的。”

七娘子就半信半疑地冲着许凤佳挑起了眉毛。

“若是这条路走不通——”

“那我就只好向皇上实话实说,说我能耐不够,打不好水仗,连家里的事都处置不好了。”许凤佳的眉宇就暗了下去。“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多半会起用四哥:怎么说也是许家人——”

要瞒骗过皇上这样的聪明人,借口是没有用的,只能在事实上做手脚。与其找些拙劣的借口,倒不如实话实说。当然这实话,可能会让皇上对许凤佳的印象分下跌,但也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七娘子一咬牙,心底已经有了决定。

“那就先试试看连太监这条路,走得通走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