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4/5页)

不能走,走了就不好善了,穆君桐第一反应就是要不先敲晕这几人再说。

可是就算一时控制住了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无法融于这个时代,行事莽撞,但经历过几次后,大约也是窥得了毫分黑暗。庶民,尤其是女人,就是时代旋涡里的浮木,被浪轻轻一卷,便会被轻易吞噬。

不,不,总会有办法的。

她像一只无头的苍蝇,见那几人开始后退,一幅暂避风头改日彻底清算的模样,下意识回头问刁玉:“官府呢,官府不做主吗?”

前些时日夜里被歹人翻窗,秦玦并未细细同她讲明,所以此时此刻,她仍旧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曲国是她穿越来此以后见过的最为有序的城池了,礼仪之都,欣乐太平,颇有后世太平盛世之象,她不敢相信一点儿公理也讲不了。

“官府?”刁玉还没回答,那个男人已经笑了,他甚至笑得有点直不起腰来,“好啊,官府马上就来了。”

穆君桐心头一跳,浑身汗毛倒竖。

刁玉再次哭了出来,拎起周边的木头器具,砸向那几个男人。

“哗啦——”木头彻底散架,木屑纷飞。

紧绷的局势一下被点燃,刁器不顾刁玉阻拦,拎着斧子朝几人冲了过去。

姐弟二人被逼到了绝路,一心只想同归于尽。

穆君桐再不通晓世情,也明白刁器若是杀人,下场肯定极为凄惨,而且刁玉也不会愿意他这样做,所以她干脆利落地出手,拦下了刁器。

此时一片混乱,大家都没看清她怎么动作的,只见到刁器斧头被夺,那边躲闪的几个男人一下子松了口气,气焰陡然嚣张,竟然想过来抢穆君桐手上的斧子。

刁器又惊又气,穆君桐很快闪开,他捉不住,只能赤手空拳地同来人打了起来,很快就见了血。

这边打着,刁玉那边又有人期身而上,竟然是想撕扯她的衣裳。

穆君桐有些木然地看着这片混乱,此时,昏蒙蒙的天终于开始下雨,一道雷电劈过,乌云彻底遮住光线。

她陡然惊醒,不再遮掩身手,顺手捞起木板,狠狠敲到动手的男人的后脑。

木板裂开,血液溅出,他软趴趴地倒下。

“啊——”刁玉的惊叫响起。

穆君桐没有看她,而是侧头数着屋内的人头,一个接一个,面容狰狞,肆无忌惮。

她该怎么办,遵守时空局的规则吗?

除了任务对象以外,谁的人生都不要干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刁玉被卷入时代旋涡里。

风声,雨声,孩童与妇人的高喊声全部传入了穆君桐的耳里。

“官兵来了,官兵——”

那逃走的奴隶,竟然是去叫官了。

真是可笑,有时候你以为的公理,在别人面前竟然是荒谬至极的呓语。

她的目光滑过刁玉和刁器,他们身上都被砸出了伤,面上全是血,倒在一堆木屑里。

他们眼里的愤恨与不甘早已散去,只是麻木地躺在地上。

麻木吗?适应一个时代的规则,凭什么叫做麻木,那她呢,她算什么?

恍惚中,有人在她耳边谆谆教诲,像攀附在肩头的幽魂在呢喃:“穆君桐,我们穿梭时空,是以正义之名做刽子手。切记,坚守本心,法则决不能违反。”

她抬手,一个接一个砸晕动手的莽汉。

木屑纷飞。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在暴雨中,杂乱无章。

还剩最后一个。

穆君桐看着瑟缩在角落的男人,他再也不似先进门时候的嚣张,惊愕地瞪着穆君桐,目眦欲裂。

她走进他。

他浑身发抖。

穆君桐伸手,他咬牙,似要扑过来。

不知为何,穆君桐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日船上秦玦对她说的话。

“你根本不了解这些人,你自认秉持着你所谓的善念,行走于朗朗大道……”

男人已做好撕咬她的准备,却见她没有动手,而是把匕首递给了他。

他呆滞地盯着匕首,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却不知道世上本无公允,何谈朗朗?”

穆君桐没有动作,等着。

于是他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夺过匕首,起身,对着穆君桐扑过来。

她没有躲闪,任由匕首插入自己的肩膀。

秦玦的话还在回响。

“你明明看见了、听见了,却要压下不忿。”

她闷哼一声,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左肩,抬眼,一招扣住动手的男人,扭断了他的手腕。

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不挺重复:“……却要压下不忿。”

男人痛呼倒地。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这下,连暴雨声也盖不住了。

穆君桐拔下匕首,浑身痛得颤抖,然后将匕首递到了满脸血泪的刁器手上。

“你不是想杀了他吗?”

她的肩膀还在溢血,左肩开出了猩红的花,她却面无表情,轻声道:“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