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兄妹(第2/4页)

——她还记得那天的情形,骆家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这个人说他不是医生,说不定是真有办法……

那天场景复现的情形瞬间攫住了她的喉咙。阴暗漆黑的破屋,狰狞晃动的人影……虽然没有真正打在身上,可不远处逼真的拳脚声和尖叫哭嚎,还有棍子带起的阴森冷风,已经像是让她就那么死了一回。

这不是恐怖片,也不是表演,要是那天她没有逃出去,这些事都会真的发生在她身上。

她被二哥救出去了,她为什么竟然会完全忘了这件事?她要是没忘就好了,现在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要是没有骆枳……不行,没有骆枳,这些事就真的都会发生在她身上。

……这个人要来让她遭报应了。

骆橙的视线在惊恐里开始发直,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手脚都开始发软,视野也开始变暗。

……

一杯泼在她脸上的水骤然把她扯回了现实。

骆橙愣愣看着眼前的荀臻。

荀臻把水杯放在一旁。

他叹了口气,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淌到手上的水。

他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明家也不会做这种事——就连骆炽那些公司的旧部下,也会在简怀逸要设圈套的时候,从中作梗阻拦下来。

只有完全没有底线的人,才会把别人也想得没有底线。

荀臻甚至懒于同她多解释,只是问:“你母亲和你吵了什么?”

骆橙僵坐了半晌,才慢慢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骆母总算是把她从剧组逼了出去。

她们在那么多人面前歇斯底里地吵,到处都好像有人在看她和拍她,骆母和所有人历数她的恶性劣迹,她羞耻绝望得恨不得死过去。

骆母又用这个办法占了上风,得意地看向围观的人群,然后忽然僵住。

四周的人看向骆母的眼神,也是同样的不加掩饰的嫌恶和鄙夷。

他们像是在看最离谱、最叫人作呕的小丑。既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理喻,又生怕沾上哪怕一点,连路过都要侧身避开。

然后骆母才终于逐渐意识到,她和骆橙在吵的是什么

她和骆橙能吵什么?她们最憎恶、最痛恨对方的事,让她们落到今天这个境地的事。

一个妹妹是怎么做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怎么跟着家人折磨救了自己的哥哥,怎么为了进剧组死皮赖脸地去缠已经对她彻底失望的兄长,怎么在这种时候依然消费亡兄,甚至靠着这个进了剧组。

一个母亲是怎么因为赌气弄丢了两个孩子,是怎么因为恐惧承认这件事而说谎、装疯卖傻、癔癔症症,怎么把那个找回来的孩子逼走来圆自己的谎,怎么在得知那个孩子的死讯的时候竟然笑得出来。

……

“都是杀人凶手。”有人冷嘲热讽,“就别比谁手上的血更多了吧?”

越来越多的人低声议论,然后皱着眉抬头。那些嘲讽声、指责和辱骂声终于变成网落下来。

靠谎言摇摇欲坠维持了十六年的假象终于彻底崩塌,骆母站在数不清的厌恶至极的眼睛里,最后那些眼睛变成任霜梅。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看向她的眼神终于从失望费解,变成从没有过的陌生。

那甚至不是种看向同类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披着人皮的光鲜亮丽的怪物。

围着的人甚至已经听不下去,陆陆续续转身离开,最后只剩下她们还站在原地。

……

骆橙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又因为哆嗦得太厉害把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什么都顾不上,扑下床捡了几次才把手机捡起来,点开直播,然后在一瞬间坠进最漆黑的冰窖。

“这回你母亲的确神志失常了。”

荀臻说:“我的人找到她,她正在街上晃荡,指着每个人没完没了地说你们骂我,你们全都骂我。”

骆橙握着手机,眼睛还木然地盯着直播间里那些飞速冒出来的评论。

她听得见荀臻说的话,也知道荀臻在说什么。

骆母大概不会从这一天逃出去了。

她会一直活在无数双厌恶至极的眼睛里。

这是她最恐惧的事,什么都不如这种事更令她恐惧。她甚至不是真的在乎简怀逸,就连简怀逸也只是她表演母爱的道具……

骆橙忽然想到了什么,悚然抬头,看向荀臻。

“是我告诉你母亲你在这的。”荀臻点了点头,“交换条件,是她把简怀逸的犯罪证据给警方。”

简怀逸从一开始就对骆家没有半点感情,所以做的那些事扫尾也都很干净。会被抓住的把柄,都是因为在商业上的手腕不足,不如骆钧和任尘白那种从小被培养的继承人。

这些把柄可以让简怀逸被骆家怀疑、驱逐甚至是报复清算,可要想把人送进监狱,付出更严重的代价,却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