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老寺人本来是因为宋王而对诸萦恭敬,此刻见她落落大方,丝毫没有面见宋王的紧张亦或是野心算计,不由得多了两分另眼相待。

他毕竟是在宋王身边,打小服侍的,说句逾越的话,他虽然自知是个卑贱伺候人的,可怎么也有情谊,满心满眼只有盼着宋王好。若是宋王头一次动心看上的姑娘是个好的,往后也少些烦忧不是。

不看诸萦日后的尊荣,光凭着这一条,他再怎么谄媚,为她在宫人面前做脸面,都是应该的。

故而一路上,但凡是从诸萦和老寺人身边经过的宫人,都能瞧见贴身侍奉王上的大监对一位姑娘毕恭毕敬。王畿中,能得大监这般慎重对待的人可没有几个,这姑娘瞧着都不像,但却生的极美,恍若九天神女一般,只是静静的不说话,就让人觉得顾盼生辉。

甚至,比起素有宋国第一美人之称的王姬,还要美上许多。

自然,这后一句话,那些宫人是不敢说出口的,他们只能在同旁人私下咬舌根,惊叹之后,悄悄在心间补上这么一句。

而王宫内的这些流言,很快也传到王畿各个宗亲望族的府中。

但身在宋王宫中的诸萦并不知晓,她正站在昭阳殿内,隔着一道轻纱,等候着宋王的召见。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一次宋王召见她,当时还在岐下之学,结果遇上了卫国嫡长公子被诬陷致死,宋王只能先行处理这件事,无暇他顾。

阴差阳错,她到宋王宫为王姬治病,又遇到了宋王,好不容易又召见她,结果当诸萦到了昭阳殿时,遇上臣子向宋王通禀。而这通禀的大事,竟又是卫国,不得不说,真是极有缘分。

诸萦望着垂下来时不时飘荡的纱帐,还有里面臣子声音浑厚的通禀,在心中默默想到。

就在诸萦走神的时候,里头的君臣已经从卫郑议和一事,转换到了卫国夏汛。

“臣以为夏大夫所虑,实是杞人忧天。卫郑议和又如何,卫师骁勇,却未开化,卫君亦是昏聩,压根不足为惧。”

“纵君贵为上卿,又怎可妄言,卫君虽昏聩,可卫国如今世子之位几乎已定,公子珩其人贤明,在边关固守,数年来,郑人未能越一步,这般人物,岂可小瞧?

有公子珩在,恐怕卫国便是大患。况卫国有神明降世,莫说国中子民,便是诸侯国的那些庶民贤才,亦是生了向往之心。吾宋国以礼立世,最重礼数正统,他卫国有了神明眷顾,便不再是区区蛮夷之国。

他日民心所向,又是名正言顺,岂不成了宋国的心腹大患?”说这话的大夫,虽然能听出年纪颇大,但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只是话里话外,满是忧心之色。

方才夏大夫换作上卿的人也继续向宋王进言,只是较夏大夫的忧心,反而更松快些,满满的不以为意,“夏大夫多虑矣,卫国莫说成大患,便是来年庶民能否不被饿死,恐怕都说不成。”

那位上卿停顿了许久,或许是在卖关子,亦或许是同夏大夫睥睨对望,总之,直到静了两三息后,才重新响起这位上卿的声音,“卫国,夏汛凶猛,而城守恐卫君降罪,私自瞒上,依照臣的人回禀,直至今日,恐怕已是决堤了。

他卫国纵有神明降世又如何,恐怕这位神灵对卫国并不大在意,连决堤这般的大事,都不肯透露分毫。公子珩再如何贤明,至少三五年间,卫国都元气大伤,不知何时才能缓过劲来了。”

原本还一脸轻松的站在纱帘后的诸萦,面色渐渐凝重,听到那位不知名姓的上卿说完决堤一事,她的神情已是肃穆的可怕。

卫国倾国之力供奉她,如此天灾,纵使她之前就百般铺垫,明着说她轻易不会插手人间世事,只会如玄姬一般,教导天下黔首,叫他们开化,以利民生。卫王和卫国臣子们哪怕不起疑,可她却不能轻易袖手旁观。

想想那些人,或许前几日还在满心诚意的跪拜她,可今日便失去了亲人性命,何其可悲!

诸萦没有放任自己沉浸于初闻此事的震惊中,她尽量冷静的在脑海中思索,依照里面那位上卿所言,桓珩应当还不知晓决堤一事,她现在贸然回去并没有用,真正能调遣卫国上下治理洪涝的,是桓珩,她要先告知桓珩。

可自己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宋王同这些臣子商议政事之后,便要召见她,她不能轻易离去。如果离去,恐怕就不能维持医者的身份,而要将自己神女的身份显露。

诸萦握住衣裳一角,将衣裳揉出了皱褶。

该如何让桓珩知晓呢,传信吗?她的背包中是有纸鹤的,可是纸鹤虽然可以随着她的心意至任何一个地方,但却不能开口说话,即便现在没人故意盯着她,可要来纸笔也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