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四口(第3/6页)

陶思眠想想确实是,她记得她来第一天来交大下了小雨,转眼也快大三。

“人生就是不停地路过,不停地不停,多年以后,我也会抬头看星空,这星空和曾经在交大看的一样,好像又不一样,偶尔会亮些,偶尔会暗些,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看星空的时候,交大也有如我曾经那般年龄的人,怀着同样的踌躇仰望。”

“公正济民,生生不息。”

白色的演职人员表滚过黑幕,上世纪建校之初、写在烽火硝烟里的校歌响起,很多人彻底红了眼睛。

灯再亮时,现场无比安静。

许意菱哭得妆都花了,哽咽着站上舞台致辞。

“感谢秦夏,感谢陶思眠,感谢魏可,感谢程果……”许意菱把所有主创的名字都念了一遍,微笑着压回眼泪,“感谢298场戏,55个拍摄日,78处取景地,感谢所有……”

陶思眠专注地望着舞台上的许意菱,不知道眼泪什么时候滑出的眼眶。

黎嘉洲把纸撕了一层,用手指抵着覆上她的脸。

黎嘉洲擦了一遍,擦第二遍时,陶思眠这才回神接过纸,自我调侃说:“为什么看许意菱毕业有种女儿出嫁的感觉。”

黎嘉洲附在小姑娘耳边开玩笑:“嫁给程果。”

许意菱真的有可以嫁人的人了。

陶思眠眼泪又掉了出来:“我也不是嫉妒的意思。”

可自己越是这么说,好像就越是这个意思,陶思眠生出些挫折感,不知是整体氛围都很难过,还是黎嘉洲温缓的眼神容易让人放下戒备,陶思眠先前和陶二婶打电话、那些在洗手间里压制住的情绪通通冒了出来。

“许意菱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以前什么事都会和我分享,现在那个分享的人好像变成了程果,她以前什么话都会和我说,现在好像也变成了程果,”陶思眠瘪嘴,“说没有失落是假的,可她开心,好像就没什么,她是我这辈子最想让她幸福的人,你真的不能想象她有多好,”陶思眠泪光闪烁,声音走远,“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死在了14岁,可能死在了15岁,也可能死在16岁……”

周遭嘈闹,黎嘉洲听她轻描淡写说话,一颗心如麻绳般紧拧在一起。

黎嘉洲不确定她愿不愿意,可听她这么孑然飘忽地说话,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疯狂地叫嚣,把她抱在怀里。

黎嘉洲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椅子中间的横把被抬到最上面,陶思眠还在说话,黎嘉洲眼神邃而疼忍地将她和她的声音侧拥进怀里。

陶思眠还在继续说。

黎嘉洲小心地把她揽得更紧一些,嗓音却轻得好似他稍微重点她便会碎掉一般:“你以后想说的话可以说给我听,想做的事我可以陪你——”

“不好意思刚刚没控制住。”陶思眠从他怀里撑起来。

黎嘉洲没有再次抱她,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他从包里取了件薄外套出来:“想着礼堂空调可能会冷,就给你带了件,”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给她戴上连着的帽子,“别人看不见你了,人设不会崩,我也是瞎子,我也看不见,哭吧……”

黎嘉洲说着,格外认真地做了一个戳双目的动作,然后闭了眼睛。

陶思眠看他一本正经做着小孩的事,泪眼眨了两下,反而“噗嗤”一下,破涕为笑。

典礼结束之后,负责电影的老师把主创叫过去开会,黎嘉洲就在外面等陶思眠。

其他人看陶思眠的眼神意味深长,陶思眠只当自己妆掉了也没在意。

陶思眠出来已经十点半,路上没什么人。

陶思眠和黎嘉洲并排走在一起,夜风凉丝丝,两人的影子在树下拉得摇摇晃晃。

陶思眠鼻音嗡嗡的:“答应我,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好,”黎嘉洲把她身上薄薄的外套拢了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陶思眠敏感地听到什么,皱眉斜看着他:“你在笑?”

黎嘉洲笑道:“我没有。”

陶思眠看他嘴都要咧上天了:“你就有!”

“我只是在想,”黎嘉洲不否认了,一边走一边温声道,“去年毕业典礼,我像走流程一样毫无波动,明明今天不是你的毕业典礼,更不是我的,却感觉看花是花,看灯是灯,看他们哭和笑好像都真切起来。”

“因为你在我身边。”到寝室楼下,陶思眠把外套还给他。

黎嘉洲怔了,想笑又有些不敢确定。

“你再说一遍。”他微微俯身,眼神满是期待地看着小姑娘,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我说你说的和我想说的一样,因为你在我身旁。”两人脚尖隔了不到一尺的距离,陶思眠低头不看他,后面一句不知道在为他开脱还是在为自己,“因为有你这个很默契很体贴的习友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