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梁临的哥哥叫梁召,他比我跟梁临大四、五岁,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告诉别人,我一直都有点怕他。

他人长得高高瘦瘦的,大部分我见到他时,他都一丝不苟地从他们家的车里下来,经过我的时候也常常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有一次我跟梁临两个人在外面玩,梁召来喊梁临回家。

因为他总是一副不爱笑的模样,我在他面前就小心翼翼起来。

可又因为赵闻礼教导过我做人要有礼貌,我就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梁召:“梁召哥哥。”

梁召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就带着梁临走了。

后来我就不敢跟着梁临喊梁召哥哥,甚至远远看见梁召就想跑,我觉得有点怕他。

我跟梁临埋怨说:“为什么你哥哥都不爱笑啊,我不喜欢不爱笑的人。”

梁临好奇地反问我:“你要喜欢他干什么啊?”

梁临跟我说:“你不要喜欢他。”

我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本来就不喜欢梁召,所以就很认真地应了下来。

三年级的暑假我度过得非常开心,因为梁临的腿断了,不方便移动,他不能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去他家做梁殊白。

也因为他哥哥在分化期,所以赵闻礼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家里待着。

赵闻礼可以给我念书,给我做玩具,还会带我去来弭河里游泳玩。

有天夜里,我在自己卧室睡觉,突然听见房内传来急切的吵闹声音。

我听见大人们在我家院子里说话,我睡得迷迷糊糊地喊赵闻礼,没有人理我。

吵闹声音渐渐远了,但是我被吵醒了。

我从床上下来,赤着脚想去找赵闻礼。

家里的大门虚掩着没有关上,我一边喊着赵闻礼的名字,一边走到门口去推门。

夜晚的院子里只有佩佩阿姨挂着的一盏黄灯在亮着,我能听见花园里有小虫子的此起彼伏的叫声。

黑夜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

我光着脚踩在院子里的小草上时,佩佩阿姨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看见我光脚踩在草堆里,她惊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小少爷,你怎么醒了呀?”

我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抬头看向佩佩阿姨:“我被吵醒了,赵闻礼哪儿去了呀,我刚刚叫他,他都没有理我。”

佩佩阿姨把我牵回家,带上了家门,告诉我说:“梁家老大今天正式进入分化期了,你的爸爸会在梁家照顾他。”

我有些失落:“分化是生病吗,很痛苦吗?那赵闻礼明天是不是不能陪我出去玩了?”

佩佩阿姨摸了下我的脑袋,告诉我说:“是的,那你明天得自己出去玩了。”

我低声应了一声,心里期盼着梁召的分化期尽快过去,赵闻礼好回来继续陪我过暑假。

佩佩阿姨让我去把自己踩脏的脚擦干净,然后自己乖乖地回到床上去睡觉。

她还说,如果我听话的话,那么她愿意在明天天气最热的时候,让我吃上一根冰棍。

因为我总是会被我的牙齿弄得大哭,佩佩阿姨已经很久不让我吃冰棍。突然答应让我吃冰棍这件事,一扫赵闻礼明天不能来陪我玩的失落感。

我愉快跑过去抱了下佩佩阿姨,再迅速地去盥洗室给自己洗脚。

擦干净脚之后,我跟佩佩阿姨道晚安后跳回床上,躺在床上期待明天的冰棍。

正躺在床上流口水的时候,我听见自己阁楼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种声音让我害怕起来,梁临告诉我说过,一般夜晚听见阁楼上有这种声音,证明自己阁楼出现了抓小孩的怪物。

我害怕地在床上蜷了起来,非常想要喊佩佩阿姨进来帮助我。

可是我想到我才刚刚答应佩佩阿姨要乖乖睡觉,如果我此刻在房间尖叫起来,那么我明天的冰棍就泡汤了。

我怎么觉得最近我的人生中,总是会出现这种非常可怕的选择题。

这就是赵闻礼说过的“成长的烦恼”吗?

我在被子里惴惴不安,因为害怕把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

但是楼上窸窸窣窣地声音越来越响。我觉得那个声音甚至更近了。

我在被子里惊恐地睁着自己的眼睛,在感觉到有东西爬上了我的床之后,我决定我明天不要再吃冰棍了。

我掀开被子想要立刻狂奔出去,被子上的东西突然压到我身上。

我张嘴想要尖叫——

“妹妹。”

梁临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压在我伸手,手掌捂着我的嘴巴。

梁临虽然不是一个出现在别人阁楼上的怪物,但是仍旧把我的眼泪吓得狂飙了出来。

我在他手掌下呜呜呜。

梁临立刻手忙脚乱地“嘘嘘嘘”。

我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张嘴就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指。

梁临抽了两口气,开始向我求饶:“别咬了,别咬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