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阴差(第2/4页)

不留客攥着发丝,猛地站起身,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凝重——花田里线织成的茧散开了!

短短一个小时,季歌濒临消散的人形居然保住了,只是还不稳定,不时化出牡丹的原形。

最后百根红线盘旋片刻,义无反顾地涌入白线。

尤星越缓缓睁开眼睛,他捂住嘴唇咳了几声,花田里森森阴气透过衣料钻进尤星越体内,冷得尤星越在夏夜里打了个寒颤。

不留客急得咬住手指,红茧中的线耗完,季歌的人形还没有稳定下来,白线那头始终没有连上阳世。

还差一点!只还差一点!

不留客想把体内的线借给尤星越,但是又不知道贸然出手,会不会给尤星越帮倒忙。

尤星越忍着头晕,一手撑着自己的膝盖。

他实在抽不出线了,体内剩余的线早就与他融为一体,除非剜下血肉,否则再无力抽出一根线。

好在……好在他提前做了准备。

尤星越视线模糊,他摇摇头,试图让清醒一些,随即向不留客伸出手。

不留客茫然:星越是要帮忙吗?

他手中的发丝越来越红,脱离不留客的手心,一种不留客熟悉的力量从发丝上散发出来——是线!这根发丝上居然有线的力量!

发丝是魏鸣思的,在紫檀接连几日的养护下,已经黑润坚韧,隐隐沾染了紫檀微弱的灵力。

不留客惊喜——

対啊。

头发和线是一个形态,而线形的实物会增加线的韧性。

尤星越控制不住地咳嗽出声,他浑身没有一处不冷,疼痛和虚弱快要耗尽他的体力,尤星越定了定神,伸出手点了点季歌的右手腕,在季歌皮肤上留下鲜红的血迹——

尤星越指腹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同时,紧紧拴住季歌的红线颤巍巍地向外伸出一截。

尤星越强撑着站起身,随着他起身,魏鸣思的头发浮到半空中,发丝已经完全被线附着,成了一截奇怪的红线。

尤星越十指交叉,微微合上眼睛。

发丝化成的红线越来越红,两段开始向外蔓延,一端已经接上季歌手腕的红线,而另一端……

不留客突然听到很清晰的一声“啪——”

发丝忽然绷紧,一条贯穿大半个城市,从医院延伸到花田的红线突然出现,扯住季歌左手腕上的白线,向其灌注了最后一丝力量!

一直飘忽不定的白线骤然绷紧,线的一头定定连在虚空中,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

连上了!

季歌虚幻的人形终于凝实,膝盖以下的部分从根系化成双腿,他生死之际被拉回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用力咳嗽。

哭丧棒阴差:“……”

他的哭丧棒啪一下掉在地上,完全不能从冲击中回过神:这年头,还有从阴司手里抢人的?!

锁魂链阴差一脸苦相:“完了完了,季歌上了名单,我们两个一起来,还没办法带他回去,这可怎么办?!”

哭丧棒一咬牙:“威胁这个人,把季歌带走!”

锁魂链新上任,满脸糊涂:“这能行吗?”

哭丧棒阴差咬牙:“能行!”

哭丧棒主动现身,耷拉着眼皮盯着尤星越:“阴差办事,奉命带走季歌。你是哪家的修道者,竟敢与阴差作対?”

他是普通阴差,一脸纸白的死人相,手持白色哭丧棒,双脚不着地,大晚上能吓死一个心脏不太坚强的普通人。

锁魂链阴差跟着现身,手持锁魂链,沉着脸瞪着尤星越,附和道:“不错!你怎么敢于阴差作対?”

尤星越按了按太阳穴:“我不是修道者,一个古董店的老板而已。”

尤星越头疼欲裂,需要借着不留客的力量才能撑住不往下倒:“两位阴差,季歌倘若是死而复生,确实算我与阴司抢人,但是季歌从头到尾只是濒死,并未真的死去,怎么能算我妨碍公务呢?”

“如果这样是违背生死伦理,那天底下行医者岂不都妨碍了公务?”

尤星越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季歌要是真的死了,他也是回天乏术。但是季歌没有死,尤星越不过是用一根线,吊住了一颗不舍红尘的心。

两个阴差面面相觑。

此人说的……倒是很在理。

可是他救了季歌,让他两个如何向上司交代?

哭丧棒想了想,一个闪身到了季歌身边:“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

啪的一声脆响。

最后一个字戛然而止,哭丧棒阴差手中的哭丧棒被拦腰截断。

“我敢。”

尤星越指尖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方才抽断哭丧棒的是尤星越鲜血凝成的线。

哭丧棒阴差:“……”

身为鬼魂,阴差也忍不住用见了鬼的表情看向尤星越。

有没有搞错?这可是阴司发下来的哭丧棒,是正经的法器,怎么会被一个凡人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