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舍不得阿姮。

谢姮不是谢涔之的对手。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拔剑相向, 她其实也明白,她已经逃不掉了,不过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面对这样的结果。

在别人眼里, 她大概很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后果, 却还是要这样做。

值得吗?

如果她因此丧命, 也许真的不值得。

可委曲求全就值得吗?

谢姮不是很懂那些大道理, 她只是凭心做事, 直到被打飞手里的剑、一剑刺穿肩胛骨时, 她也没有求饶,而是站在谢涔之面前,继续毫无畏惧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太明亮,纵使染上血和泪, 也仍旧是那双熟悉的、注视了他整整一百年的眼睛。

谢涔之拔剑而出,她闷哼一声, 跪倒在地。

其他弟子涌上前来, 将她的双手反剪身后, 用铁链捆好, 他们怀疑她是妖,怕她趁机挣脱, 用玄铁刺穿她的双肩,谢姮痛得在惨叫,血流了一地。

谢涔之至始至终背对着她, 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连呼出的气都是冰冷的,在这茫茫寒日,心几乎凝固住了。

直到她被他们架起来, 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才实在没忍住,又抬眸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心头一悸。

她一身是血。

额角满是冷汗,无力地垂着头,像是已经痛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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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姮被他们押入最深处、看守最森严的地牢,那里冰冷潮湿、暗无天地。

谢姮痛得晕了过去,醒来时,手指摸索着身下浸了血的干草,拖着沉重的铁链,艰难地坐起来。

她只是坐着,不说话,也不哭泣。

齐阚听闻发生了什么事后,还是有些不相信谢姮是妖,过来探望过她一次,但在外面看见她一身魔气、满身赤纹的样子后,也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聂云袖也过来看过一次,一直叫着谢姮的名字,“谢姮,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好好去和君上求情,你毕竟是他的未婚妻,他一定会心软的……”

谢姮轻轻道:“云袖,你帮我一个忙罢。”

聂云袖一怔,还以为她是想通了,喜极而泣,“你说!”

谢姮道:“日后你若是见到了舒瑶,劳烦代我传句话,你告诉她:‘谢姮很开心能认识她,望她不要因为谢姮的事得罪旁人。’”

聂云袖身子晃了晃,用手扶住牢门,险些没站稳。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捂着唇,恨声骂道:“谢姮!你这个蠢货!”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记挂着别人???

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让她说一句认错的话,就要了她的命么?

聂云袖很想抽醒她,可认识了她这么久,聂云袖知道谢姮是什么样的脾气。

她会告诉她:“没有错,凭什么要认错?”

谢姮就是一根筋,认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没人能改变她已经决定好的事。

聂云袖真的想不通,为人在世,不可能事事不低头,人总得学着妥协,学着圆滑世故,谢姮到底是从哪里养成的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

聂云袖是忍着哭腔离开的。

临走时,还恶狠狠地撂了一句:“我偏不给你传话,你有本事亲自去说。”

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无人过来探望过谢姮了。

地牢之外,天下都乱套了。

江音宁离奇失踪了,华芸道君急得快要发疯,整个蓬莱上下都在寻找云锦仙子的踪迹。

而另一边,鬼都王现世之后,沿着藏云宗的山路一路往下,所过之处,那些未曾见过他的弟子都被他无辜的外表所欺骗,待到回过神来时,早已瞪大眼惨死在地。

他慢条斯理地杀人,轮椅缓缓往前滑动,如赏花弄月,闲适自如。

无须拔剑,那些靠近他的弟子便被阴灵吸成了干尸。

他享受这样的过程。

他被关了整整一百五十多年,如今终于重见天日。

他要杀尽整个藏云宗,才能泄他心头之恨。

这阴狠少年摩挲着轮椅扶手上雕刻的精致蟒纹,仰头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面庞似雪,唇红如血,瞳孔因为兴奋而急遽缩小。

尚未杀过瘾,便感觉到魔气往一处涌去。

鬼都王眯起眸子,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是谁在吸收他的魔气?

旋即他便笑了,笑容邪气三分。

“原来是谢姮……可真是令人意外的惊喜呢……”

他早就和谢姮说过,拭目以待。

他太了解这些虚伪的正道了。

他们自称大公无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实则那些私下里的龌龊事,一个比一个令人恶心。

当初若非被他们算计,他也绝不会沦落至此。

鬼都王去了藏云宗的密阁。

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守备的脖子,他在密阁里慢悠悠地转着,弹指间粉碎那些结界机关,仿佛是在逛自家花园一般,不紧不慢地扫视着这些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