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把铁棒子抵上去, 放他短粗得可怜的颈侧,纪岑安眼神凛冽,低沉问:“哪个?”

张林荣背后冒虚汗,如丧考妣:“男的, 来过店里几次, 但我不认识。”

纪岑安利索:“名字。”

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 张林荣一只手撑着旁边的桌子,垮着脸回答:“我、我不知道,不认识。”

目光斜睨,纪岑安眼刀子锐利。

“真不知道,不骗你!”张林荣说, 急忙撇清关系,“我和他压根就不熟, 只是碰巧见过两次,还是那个人自己到我这里喝酒,我可啥都没做,我保证!”

“过来找你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 真什么事都没发生。”

纪岑安:“除了喝酒, 还有哪些?”

“没了,真没了。”张林荣抬起胳膊, 稀里糊涂伸出三根手指,“我可以发誓,真的,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

信他的才有鬼了, 这见风使舵的烂人嘴巴向来没门把, 大忽悠一个, 往往三句话里能有两句半都是假的。

上翘铁棒子的一端, 戳他喉咙最中间的部分,微微用力。纪岑安眸光稍扬,面无表情,好看的面庞染上一层由内而外的狠厉。没心情耗费消磨,耐性极差。

过于胆小怕事,张林荣没出息得要命,不经吓,顿时腿肚子都发软,站都站不住。

生怕纪岑安一冲动就像上回那样下死手,唯恐棒子下一刻落自个儿身上。

战战兢兢须臾,他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差,想也不想就交代:“那个男的来是为了向我打听一些情况,问了几个人。”

“讲清楚。”

“他在打探俊浩爷俩,还有周家。”

纪岑安勉强松力:“打探什么?”

记忆模糊得很,张林荣艰难道:“就……随便问了问,很杂,各种都有,大概就是想知道他们一家子的关系,还有找了江家那小子。”

纪岑安:“也问陈启睿了?”

“好像是,应该……应该是有的。”张林荣贵人多忘事,紧张过头了,不大敢打包票,一口气叨叨一大通,“我印象里是问了,但没多问,只是随便聊了聊。那时我这个店也没开多久,刚营业起步,店里就招了俩工,陈启睿还不在我这儿,他在东区那边的酒吧,是后来俊浩他们没了,他才过来的。你也知道,他对周家那个……阿冲一直都有点特殊,周家不孤儿寡母的么,也恼火,他就来我店里了。我以前的调酒师其实是俊浩,一开始招不到员工,刚开店嘛,没啥人脉,只能找这边的老乡帮忙介绍,阿冲爹就把自家女婿喊来了。俊浩你听过是谁没,就、就周冲那口子,她男人,原本跟陈启睿都在另一边上班,他也帮过我不少,营业最初还是多亏了他。”

废话啰里吧嗦,纪岑安说:“挑重点讲。”

张林荣立刻长话短说:“有一次陈启睿过来找俊浩,正好遇上了,那个人就随口问了问。”

纪岑安皱眉。

张林荣解释:“我当时是热场子的,也在吧台搞服务,客人找我闲聊,我就都说了。不过我没乱扯,这些事也不是秘密。”

“别人问什么你都说,就那么好心?”

“不是,我那会儿没在意,当是闲着唠嗑,而且……”

“而且什么?”

“对方也不像是找事的,给小费挺大方,每次来只是普通的喝酒,到点了就走,从没闹过。”

收紧手臂,纪岑安几乎黑脸,面上很是难看。

自知说错了,张林荣急忙挽回:“他只来了几回,后面真没再出现!那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他也就比较能聊,问东问西的,可能这点是不大正常,但确实没出岔子,我没乱讲,不该说的肯动没告诉他!”

抓住话里的漏点,纪岑安低低张嘴:“哪些是不该说的?”

越描越黑,简直理不清了。张林荣一脸苦相,答不上来。

这见钱眼开的货哪有不说的,票子拿到手,都无需别人开口,他自己就全都抖落出去了,高桥镇、周家、陈家,甚至从未露面的江添,一并成了他嘴里的谈资。人家仅是抛出钩子,他就傻不拉几咬上了。

有的二缺就这毛病,两杯黄汤下肚,再被捧两句臭脚,姓甚名谁就都忘了。

张林荣没敢按实际陈述,当初哪是别人刨根问底,对方不过是顺着他的劣根性下招儿,称他义气,吹捧他仁厚,做生意发财却不忘记带上老乡。张林荣虚伪,为了彰显自身的气度,脑子进水就把哪些破事悉数告之了,包括江家旅馆的大火,以及这些年来阿冲他们过得有多惨,要不是他这个好人看在同乡的面子上帮衬周家一把,周家会更难过。

一看张林荣怂成这样,不断模糊重点,纪岑安看穿了他的把戏,大致明白了。

用棒子拍打他的脸,纪岑安力气极重:“你把他们出去上货的时间安排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