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鹤知知摸了摸脸颊,莫名觉得有些火辣辣的,好像被自己打了脸。

但若要为了面子,眼睁睁看着线索溜走,那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鹤知知将信纸妥帖收起,对侍女嘱咐了几声,安排明日出宫。

虽然谷映雨的信来得突然,让人忍不住起疑,但在大泗城中,又有暗卫随护,鹤知知倒不怕会遇到什么危险。

更何况,谷映雨在清平乡拼着得罪她也不愿答应她的条件,这回反而在京城主动找上门来,应当是诚心合作,不大可能要加害于她。

于是鹤知知犹豫了过后,还是没有去和母后禀报。

先看看谷映雨手里到底有什么信息再说吧。

到傍晚时分,晚霞烂漫从容,如一桶油彩泼遍了整片宫城的天空。

风也又轻又暖,这样的日子里,好像理所应当有好事发生。

鹤知知在廊下站着赏景,手臂微微张开朝后舒展。

檐下风铃轻灵作响,助人摒除一切杂念,正是一日当中最放松的时候。

外院的婢女进来报信,屈膝道:“殿下,将龙塔的侍人到了,说有信要交给殿下。”

鹤知知咻地一下钻进了屋中,不见人影。

剩下报信的婢女和被留在廊下的绿枝大眼瞪小眼,两两相望。

少倾,绿枝笑了起来,伸手道:“殿下大约有事要忙,先把信留下吧,殿下等会儿会看的。”

婢女双手把信呈给绿枝,也笑了笑:“是呢,将龙塔的事情殿下从来都是放在心尖上,看来今日真的很忙。”

说罢行了一礼,退回外院去了。

绿枝拿着信去书房。

书房之中高窗亮烛,鹤知知坐在桌边,正在装忙。

她把一本海边的地图册拿在手里擦了又擦,好像上面有什么碍眼的污痕。

又把另一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卷轴重新规整一番,仿佛只有这样才足够顺眼。

看见绿枝进来,鹤知知立刻正襟危坐,对着一本史志抄抄写写,装作仔细研读上面的精妙字句。

绿枝手脚最是轻柔,见殿下忙碌,便轻轻把信封留在桌角,悄无声息地离开。

鹤知知抄书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忍不住,目光时不时就瞟到桌角的信封上去。

看一眼,便赶紧摇摇头,警告自己,强行收回眼神,继续埋头抄写。

但写着写着,眼睛像是有自主意识,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又看了过去。

鹤知知捏起拳头敲自己的脑门。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睢昼在信里写了什么啊。

说不定是骂她的呢?

她要是能被骂两句,或许能舒坦些。

鹤知知终于缓缓伸手,摸向那信封。

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悬空停住

鹤知知深深吸进一口气,屏在胸口,半天没有吐出来。

还是先做完事情再看吧!

不然她真的怕自己看完之后,受刺激太大,脑袋里又开始炸爆竹。

如此来回煎熬忍耐十数次,鹤知知总算在入夜时,把书桌上囤积的事务处理完了。

又洗漱停当,鹤知知再也没了逃避的借口,只得用尽全力拿起那薄薄的信封。

在拆开之前,鹤知知又犹豫了一回。

尽管房里没有其他人,鹤知知还是躺到了床上去,放下床帐,背向朝外,才偷偷地打开。

她并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长这么大,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几乎没有迟疑过。

但这回不过是要拿出里面的信纸,都叫她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但最终还是拿了出来,看见了信纸的全貌。

里面却没有别的字句,只是一封请帖。

鹤知知今天已看过一模一样的另一封,就是谷映雨送来的那一封。

大约是谷映雨为了防止她收不到信,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鹤知知提在喉咙的那口气慢慢落下,却又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她松手把信封扔到一旁,望着床帐发呆。

她都已经对他做了那等罪恶滔天之事,难道他就不想哭一哭,闹一闹,哪怕写几十卷竹简来痛骂她,也是她罪有应得。

但他怎么就不声不响呢……

鹤知知卷到了被子里面,想着想着,都快要睡着了。

突然一个念头,激灵一下蹿进了她的脑海。

谷映雨的请帖由睢昼发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天她和谷映雨见面的时候,睢昼也会来!

鹤知知倏地攥紧被沿,双眼在黑暗中瞪如铜铃。

她倏地坐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声。

绿枝很快走进来,隔着床帘道:“殿下?”

一只手从帘子里伸出来,拽住绿枝的手腕,一下子把她拉着倒进床榻内。

绿枝捂着吓得乱跳的胸口,仰头对上公主一脸的严肃。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鹤知知贴着她的耳边小声道:“绿枝,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你是你小姨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