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卫王之死(第2/3页)

很显然,皇帝拿来的两份手书,并非是呈堂证供上的,而是在招供之外又令卫王府内使再次仿写了一次燕王的笔迹,锦衣卫呈上来时,让原本不信的皇帝痛心不已。

“你还有何话要说?”皇帝质问道。

赵成哲幡然醒悟,却又故作质疑的反问皇帝,“难道昔日越国公府搜出来的信笺根本不是与晋王同谋而是与燕王吗?”

“这难道不是你所为吗?”皇帝怒道,“王怀民祖上是琅琊王氏,自幼同你一起学习书道,书法造诣远在你之上,他已招供,为主之用,故意学人书法十二载,即便是翰林学士也难辨真假,若不是受你指使,他何故要如此做?”

“不是的。”赵成哲摇头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

“你当真是愚蠢!”皇帝瞪着双眼怒骂道,“竟连燕王都敢陷害,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真当燕王不敢造反吗?”

赵成哲跪爬上前,哭红着双眼,抱着父亲的腿,不断的摇着头,“我没有。”

皇帝遂将其踹开,甩袖转身,侧头横着狠厉的眼睛,“你真的...太令朕失望了。”

被甩开的赵成哲再次强忍伤痛爬上前追赶,然皇帝却并不想回头。

“爹爹。”

直至赵成哲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这才使得皇帝镇住了脚步,垂下一只手冷冷的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朕可以帮你,这最后一次。”

赵成哲睁着双眼趴在地上,呆愣的望着眼前这个名为父亲的寒冷背影-->>

,他心灰意冷的趴下,卷缩在地上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皇帝皱起眉头回过身,“你笑什么?”

赵成哲艰难的爬起,将额头枕在地上,“臣笑自己愚蠢,也笑陛下可怜。”

还从未有人当着皇帝的面说过这种话,皇帝不悦的斥道:“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陛下与先帝皆痛恨女子摄政,陛下登基之初除了张氏弄权,还有皇太后干政,可是如今,陛下却不信自己的儿子,任由妇人操控局势。”赵成哲冷笑了笑,“今日这一切,皆是陛下咎由自取。”

“朕可不可怜无需你来说,然你的愚蠢,却是真愚蠢。”皇帝冷目道,“朕给过你机会,是你,一次又一次让朕失望。”

皇帝再次转身,冷冷的说道:“剩下的几天里,朕会安排贤妃来探望你,就当做是你我父子一场的情分。”

“望陛下日后得知真相,不会后悔。”赵成哲最后一次提醒道。

“朕做事,从不后悔。”皇帝随后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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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张宅——

宫城以西街边的巷子里多旅舍与小规模的民宅,翰林院庶吉士张九昭便租住在此,宅内空旷,从巷口进入,便闻得书香满庭,不大的庭院里翻晒了许多书本,屋子并不大,只有屋舍几间,里面摆满了张九昭的存书。

太阳初升,孙氏下车踏进院子,瞧得满院刚搬出来的书籍,随手弯腰拾起一本,书籍被爱护的极好,但仍旧能看出每一本都曾被翻阅过数次的痕迹,字行间还有观书人的评语的见解,字迹工整秀气,如同搬书出来的人一样,温润如玉。

“妾来帮先生晾晒。”孙氏见状就要上前帮忙。

张九昭连忙将书放下,婉拒道:“最后几本了,这些粗活哪能让姑娘做呢。”说罢便拂了拂身上沾染的灰尘。

“先生怎么晾晒起书本了。”孙氏问道。

“今日得空,又是艳阳天,怕书籍受潮故而搬出来晾晒。”张九昭查探了一眼这些他看做宝贝似的书籍,“孙姑娘今日怎有空到访寒舍?”

“家父被贬至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为地方官,妾前来谢先生的指点。”孙氏福身谢道。

“令尊被贬,姑娘又有何需要谢我的呢。”张九昭伸手示意,“请。”

孙氏遂同其入了屋,张宅用以待客的中堂也十分简陋,几张桌椅,还有一张字画屏风,落款处是张九章的私印。

张九昭离开中堂,孙氏便盯着屏风看了许久,画上一只独雁,飞过黄昏照耀下的江河,奔向落日,形单影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直到张九昭端来了一杯热茶,“孙姑娘请喝茶吧,奈何家徒四壁,只得委屈姑娘了。”

“先生两袖清风,却有取之不尽的财富在手。”孙氏道。

“哦?”

“先生的才华,难道不是么。”孙氏指着屏风回道。

张九昭看着屏风笑了笑,“长沙府离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南昌府不远,我少时曾去过滕王阁,恰是黄昏,便画下了诗人笔下的一幕,国朝不乏才子,我这点皮毛算不得什么。”

“才子是不缺,但大才之人,天下有几,学问不止诗书,还在于此,于此。”孙氏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心脏,“先生对时局,像是了如指掌,不禁让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