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懂爱,懂得又有什么用,她爱的不是你,你这片心空扔进了沟渠里,不值钱(第4/9页)

他心里恨出血来,面上依旧是和缓的,“这就是你要挟我的手段么?不碍的,先杀了你,然后捉拿妖言惑众之人。你同朝中哪几位相公见过面,朕连他们一并投进大狱,事情不就了结了么。”说着抬手击掌,门上杀进来一队持刀的禁军,将左掖门围得水泄不通。

那么多的刀剑,还有禁军的铠甲,铜片与铆钉相撞,声音大得震心。天色将晚,四周围灰苍苍的,她还是把云观护在了身后,也不哭,望着他道:“云观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来看我,你没有理由杀他。”

他冷冷瞥她一眼,“没有理由?成王败寇就是理由。真等他做出什么来就晚了,皇后愿意看到那一天么?”他重又伸出手,“到朕这里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别叫朕丢脸。”

诸班直耽耽看着,她没有与他同一阵线,反倒去护着敌人,足够让他颜面尽失了。她也不想这样,她愿意夫唱妇随的,可是云观已经走投无路了,她如果袖手旁观,他便是死路一条。她哀声央求,“官家,你让他走吧,放他一条生路。”回身撼云观,含泪道,“离开汴梁,离开大钺,再也不要回来了。如今百姓富足,天下太平,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么?木已成舟了,你无力挽回,就这样吧!”

他低头端详她,眉眼间没有戾气,只有哀而缠绵的眷恋,轻声说:“其实我很后悔,当初的确应该想办法阻止你和亲的。忍得锥心之痛,忍不得相思,是我失策了。今天栽在这里也是劫数,你不要管。用我一条命,换得天下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值了。”

他这样的口吻,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仿佛已经有了打算,随时准备血溅五步似的。她越是柔肠寸断,今上便愈发下得狠心要虐杀他。演这出好戏给谁看?他的皇后与前太子难舍难分,这样的耻辱虽说早就已经预料到,但是摆在人前,还是不能容忍的。

两边对峙,他的话她亦不听。他恼羞成怒,噌地抽出佩剑直指向她,“让开,否则朕连你一块儿杀。让开!”

她寒了心,知道他确实有这个魄力,颔首道:“官家杀我,我没有怨言。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前两天的相处,明明可以证明他们是相爱的,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她却愿意为别人去死。他气冲了脑子,真恨不得一剑刺过去,可是不能,她就是仗着这点才有恃无恐吧!

诸班直碍于皇后在前,不敢贸然行事,纷纷侧目等今上指示。他的剑在手里颤抖,调转方向,冲云观挑了挑剑锋,“躲在女人身后,太子重光就这点本事么?何不同朕面对面的较量一番,若你赢了,朕放你走,如何?”

他激他,试图引他对战,至少能把那个碍事的女人打发开。春渥从人群外挤了进来,看情形大不妙,悲声道:“圣人,你要三思。到娘身边来,不要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

三个人,三样心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挡在他身前,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用?重元自小就阴狠,刀下亡魂不在少数,多两个又何妨?既然斗不得智,那便斗勇吧!她不在跟前也好,男人之间公平的较量,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他今日来这里,的确是做错了。因为害怕她动摇,唯恐使人传话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自己亲自来一趟,结果也未能叫她态度有所转变。不过患难时倒是有真情的,说明她还没有完全忘了他,这就够了。

他将她掣开,抽出腰上软剑,“大哥此话当真么?单打独斗,我未必不是你的对手。”

当不当真,到时候再说,他还不至于蠢得放虎归山。到开阔处去,不管胜与败,他今天必定是跑不了的了。今上胜券在握,可是他的皇后突然开了窍,拉过云观手上的剑,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去战,只有三分活命的机会。”她低声说,锋口往自己咽喉拖近些,“这样,便有七八成。”

她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拿自己做赌注,勇气可嘉。今上睨眼望向她,只觉得失望透顶。她是豁出去了,为了云观打算放弃一切么?这就是她想出来的两全的办法,给失败者以补偿,拿她自己。

他站在那里苦笑,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云观终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他和秾华不一样。她把剑抬起来,他顺势而为,果然没有再放下。问问他的心,他遭到背叛,恨不得将他们两个一同杀了。然而要顾忌的太多,不能将话柄递到别人手上。他和皇后不论是否相爱,首先是场政治婚姻,她若有个闪失,第一个发难的就是绥国。

他气得浑身打颤,却不敢轻举妄动。云观挟持皇后,诸班直不得圣命不能动手,只能任由他们退出了宣德门。

宣德门外的舍酒早结束了,内侍正在拆帷帐,见一大群人从门内出来,一把长剑压在皇后颈上,顿时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