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通过传送阵到达的是一个破落的寺庙, 寺庙立于小山坡上,从这边望去盛安城灯火阑珊的夜景一收眼底。

肖倾扒拉下挂在他身上的某个熊孩子,捏决将地上的法阵关闭, 尔后脱力般坐在了草垫上。

徐财旺眨了眨眼, 抬手将脸上的泥污抹得愈加均匀了。

“师...师父?”

肖倾懒得纠结他的称呼, 开启临时传送阵消耗巨大,并不是谁都能这样任性妄为, 而肖倾任性妄为的后果便是,短时间连喘气都困难。

当然这只是短时间, 很快他又生龙活虎了。

如果那些因开启临时传送阵, 灵力不支猝死的大佬看到这一幕,估计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肖倾运转自身灵气恢复如常后, 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他抬目将蹲在他面前的花狗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问道:“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徐财旺小心翼翼道:“我在观察师父是不是生气了。”

肖倾诚实回答:“生气了。”

徐财旺巴巴的眨了眨眼,嘿嘿笑道:“我没看出来, 所以师父其实没生气。”

肖倾:“......”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随口道:“大晚上的,你跑上清之巅去干嘛?”

雪夹风将破落的庙门吹得哐当一声巨响,徐财旺恰在此时动了动嘴皮子, 然而这声巨响完全把他要说的话掩盖了。

待喧嚣过后, 唯听他道:“......就这样, 然后看到了师父,才跑过来的。”

肖倾拿了一张方方正正的纸,正折着纸鸢, 听闻道:“别叫我师父。”

徐财旺十分痛快:“好的师父!”

肖倾:“......”

在纸鸢里灌入灵力后,纸鸢栩栩如生得活了过来,震开翅膀飞在半空中,随后落于肖倾探出的指尖。

肖倾口中默念了几句,扬手将纸鸢放飞了出去,才又直视徐财旺:“你我未行师徒之礼,也未像周惟那般在尚礼殿记名,你算不得我座下亲传。”

徐财旺奄奄地垂着头,“哦”了一声,半响后又开始兴奋:“那我也算师父门下的弟子,不是亲传也没关系!”

他完全忘记了,就在不久前,是谁说过从上清之巅跳下去也不入承欢宫的话。

徐财旺问道:“师父,咱们不下山吗?”

肖倾寻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将乾坤囊里的棉毯拿出来铺在干草上,坐了下去:“这么大的雪,山路早封了。”

徐财旺也跟着蹭了过去坐下,闻言兴高采烈地挥手比划道:“可是师父不是可以御空飞行吗?就那样,一运气,腾腾腾就飞起来了,都不用御剑的。”

肖倾:“......可你会吗?”

徐财旺挥舞的手僵在了半空,悻悻地收回去捞了捞头:“哦,我不会诶。”

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扬起惊喜脸:“师父是因为我,才......”

肖倾噗嗤笑了出来,打断他:“你当自己如此重要?”

“还是我如此善良?”

善良一词,自然是跟肖倾不沾边的。

徐财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是以悻悻住了口。传说中肖倾可是阴狠无情,喜怒无常的妖道。

天蒙蒙亮时,肖倾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彼时徐财旺正冷得缩成了一小团,靠着墙昏昏欲睡,破庙里年久失修的老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位脸戴黑色面具的人一身寒气迈进了门槛。

那人着实古怪,脸上椭圆的面具将他整张脸都遮完了,且面具上没有一点花纹,朴素又怪异。

肖倾自入定中回神,缓缓睁开了眼:“来得可真慢,准备好了?”

面具人拱手一礼,一扬手,撒下几颗豆子,落地蹦跶了几下后,豆粒化成了一个个美艳无比的舞姬。

徐财旺打了个喷嚏,正要转醒,肖倾一道法决过去,他睡得更沉了。

面具人道:“主上暂且先不要进城,如今盛安城到处都是陆家的眼线,主上刚及十里,恐怕就会被发现。”

肖倾勾手,美艳的舞姬又重新化成豆子,落入了他的掌心。

他捻着豆粒对着身后落灰的佛像,嘴角勾起丝漫不经心的弧度:“点豆成兵,会这一门失传秘术,你怎会甘愿沦落到我这种人门下效力?”

面具人低着头,声音隔着面具传出:“我是老洲主派来的。”

“洲主?”

肖倾扬起一边眉,眼波斜瞥了过去:“是哪位洲主?”

面具人道:“瀛洲之主,常余。”

肖倾的面色冷了下去,眸中犹结寒霜,语气却带着笑意:“你可知,在我面前提起这人,是何下场?”

面具人半膝跪地,声音不卑不亢:“洲主很想您。”

肖倾妖魅的笑了声,手指一点点将豆粒碾作了灰飞:“我也可想他了,真想赶紧在他的忌日上见他一面。”

面具人跪在地上,不语。

肖倾蹲下身,一袭白衣铺散在了灰败的地面,他歪着头打量面具人脸上的面具,笑意盈盈道:“你们瀛洲都是作此打扮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