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枝红莲(九)(第2/4页)

平日里牙牙是很亲桂菀的,可刚才桂菀给了谢隐响亮一耳光,属实是把牙牙吓到了,她幼小的心里自有一杆称,平时她被娘拍拍小屁股都委屈,爹被打了一巴掌肯定好痛好痛,所以是娘做错了,她要安慰爹,不能到娘那里去。

小女娃还挺分得清是非,大眼睛眨巴眨巴靠在谢隐腿上,站累了便一屁股坐下去,正巧坐到谢隐鞋面上,两条胖乎乎的小短腿一撇,立场十分坚定。

桂菀叫了两遍女儿都不肯过来,她懵了,这时谢隐弯腰摸了摸小牙牙毛茸茸的脑袋瓜,父女俩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再抬头就看见桂菀哭了。

这下可糟,全家人都慌张起来,谁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哭泣,唯一知道的谢隐却又不能明说,甚至不能靠近桂菀,免得叫她看见自己更加糟心。

最终,这场混乱以谢隐的主动离去告终。

剩下桂老爷、桂朝、小牙牙还有桂菀,桂老爷语重心长:“菀菀啊,一个人太要强并不是坏事,可对你好的人你也这样对待,是会寒了人家的心的,人跟人之间的情分,是有来有往才能维系的,无论多么亲密都是这样。”

小牙牙靠在桂菀膝头,大眼睛天真无邪,似乎很不明白娘为何这样难过。

虽然她很生气娘打了爹,可她还是好爱娘啊,娘又哭了,那爹……爹挨打就挨打吧。

想到这里,小牙牙踮起脚尖,努力伸出小手给娘擦眼泪,顺便冲姥爷龇牙,一副凶巴巴不许骂我娘的模样,桂老爷没好气地捏了下她的小脸:“没良心的,对姥爷这么凶干什么?忘了从前都是谁抱着你到处蹭吃蹭喝的?”

桂菀把女儿抱到怀中,小小软软的身子还有股奶味儿,她吸了吸鼻子,对桂老爷说:“爹,这些道理你不用讲,我都懂。”

“那你这是……”

“有些事,我说出来,爹肯定不相信。”

桂老爷不信邪:“你都不跟爹说,怎么知道爹不肯信你?”

桂菀心中痛楚无比,她望着一脸自信的桂老爷,还有仰着两张单纯小脸的女儿跟弟弟,他们都活着,什么都还没发生,一切还来得及挽回,她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曾经发生了什么,只勉强露出笑容:“我做了一个噩梦……”

她将“梦”里的一切缓缓道来,当然,没有说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桂朝跟牙牙还小,听不大明白,总体上就知道是姐姐/娘做了个梦,梦里姐夫/爹是个很坏很坏的人,不仅欺负娘,还欺负他们!

小孩子们分不清梦境跟现实,立刻跟桂菀同仇敌忾起来,桂老爷则啼笑皆非:“这做梦的事,怎能当真?”

“我觉得就是真的!”桂菀抿着红唇,“一切都像是刚发生的一样——”

桂老爷挠挠头,这可难办了啊,他很想给女婿说好话,倒不是说女婿比女儿跟他亲,而是小两口日子过得正和美着呢,女婿考上了举人,还是解元,这时候夫妻俩闹掰,伤害感情是一方面,对牙牙、桂朝,乃至于他们桂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菀菀啊……”桂老爷斟酌着词句,试图在不惹女儿生气的情况下,适度地为谢隐说两句,“女婿从前是不怎么着调……”

桂菀握紧了拳头,何止是不着调,根本就是禽兽不如!一想到自己愧疚羞耻了半生的失贞之事是单琛一手策划,桂菀便恨得想杀了他!

“但这小一年来,他对你和牙牙什么样,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再往哪儿找,也找不着这样好的人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是不是也该给他个机会呢?他没去州府考试前,你们俩还好得蜜里调油的,结果你做一梦,打了他不说,还把人给赶走……”

“他是自己走的。”桂菀忍不住更正。

“是,是自己走的,那不是他有眼色,不想让你为难吗?”桂老爷看了眼女儿,“菀菀,别人待你好,你可以不回应,但你跟女婿是夫妻,你们俩这一生都是绑在一起的人,即便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牙牙想,有些话爹不用说得太明白,我相信你都懂。”

桂菀愈发觉得委屈,她受过的苦跟恨都是实打实的,现在的爹根本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在前世单琛究竟做了怎样猪狗不如的事,可让她去原谅?不,她不甘心!她决不原谅!

她就是因为考虑到了家人,才没有当众跟单琛撕破脸,前世也是如此,她委曲求全,她愧疚难安,可到头来一切不过是个骗局!

明知道爹还什么都没经历,所以被单琛欺骗,可桂菀还是很想哭:“那我没办法当成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办?”

桂老爷忧心地望着女儿:“菀菀,要不,再让大夫给你把把脉吧,开点安神汤,你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梦跟现实是相反的,说不准你睡上一觉,又做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