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霸王餐

“我大不大你不知道么?”

对吓破了胆的翁施来说,这九个字的威慑力不亚于晴天霹雳。

大?什么大?大什么?

宋科长说的是雨大,还是说别的什么大?

翁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整个人就和自热火锅似的,头顶往外呲呲冒着热气。

羞臊像一把大火,烧得他脑袋瓜晕晕乎乎,而后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他搂着宋科长的脖子不放,一会儿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一会儿又唱“想回到过去喔喔喔”,宋科长哭笑不得地打他屁股,说别嗷嗷了,全小区的狗都给你喊醒了。

翁施对宋科长又踹又挠,说你知道什么,我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那年杏花微雨,我高考数学考砸了,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出来,连“解”字都没写,不然多少能拿一两分的!

宋科长满脸无奈,说行,你离上清华就差那一个“解”字儿了。

然后翁施又死皮赖脸地拽着宋科长,让宋科长教他做题。

宋科长说真要做数学题,做不出来可别哭?

翁施点头说要做,他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做数学题,他非要做出来不可!

题干说有甲乙两台机床生产同一种产品,产品按质量分为一级品和二级品,为了比较两台机床产品质量,两台机床各生产了200件产品,共有三个小问题,题目长,题量大。

——这题量,大是真大呀!

翁施情不自禁地咂了咂嘴,做数学大题虽然开始抓耳挠腮的难受,但宋科长手把手教他,找到解题思路就好多了,就是做完题腰疼,副作用忒大。

就在这时,一阵风呼地吹来,把楼上栏杆披着的一条抹布吹了下楼。

啪!

抹布打在翁施脸上,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操!

翁施啊翁施,你可真是个大淫贼,你竟然胆敢把宋科长当数学题做?题目做着做着你还觉得挺爽?

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天怒人怨的事情,翁施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只能祈祷宋科长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翁施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最怕爸爸不回来接他;再长大一些,他终于如愿以偿,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又怕爸爸有了新家庭不爱他。

直到十五岁的那次事故,翁施明白了爸爸不是不爱他,只不过不是最爱他。

他再懂事、再谦让、再包容也没用,爱不爱的,强求不来。

直到现在,翁施又感受到了那种巨大的慌乱,他好害怕宋科长会讨厌他,还害怕就连宋科长也不要他。

翁施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冷静,千万要冷静,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万一宋科长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呢?万一宋科长根本就不知道昨晚睡了他的是谁呢?

“宋老师,天气预报说局部有雨,我这边雨大,你那边不大,这是很正常的。”翁施拿手掌呼呼往脸上扇风,边手动降温边故作镇定地分析,“根据人口密度测算,再结合比热容原理,在雨水下落过程中做受力分析,同时还有热气环流、城乡温差效应和冬季风的共同作用,这种东边下雨西边晴的情况,在新阳出现的概率仅仅只有0.31%。恭喜你,宋老师,你见证了0.31%的一天。”

翁施这人怂,怂劲儿一上来就爱说胡话,偏偏这胡话说得还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宋科长无语了,沉默两秒后才回答:“……谢谢,能活着看见这一天,是我的荣幸。”

看来这小呆瓜一大早溜号不单是因为害羞,而是压根儿就想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盼着糊弄过去。

但宋科长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翁施小心翼翼地问:“宋老师,那我请的假……”

“不批,”宋科长回答的斩钉截铁,“淌水来上班,鞋子湿了我报销。”

“宋老师,”翁施急得脑门哐哐砸墙,“雨太大了,我水性不好,家里都发大水了呀。”

“哦?那挺巧的,”宋尧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大床,意味深长地说,“我家昨晚好像也发大水了,一觉醒来床单被褥都湿了,连地毯都湿了。”

胡说!地毯明明是干净的,他早晨还趴在上头找派大星呢!

翁施臊的脑子都不会转了,支吾着说:“那、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你睡前喝水喝多了呢?或者你没睡好梦游,把水倒在床上了。”

“我昨晚是没睡好,”宋科长叹了一口气,幽怨地说,“整晚都在做噩梦,梦见有个男妖精缠着我,这男妖精忒不害臊,又是做数学题又是绑架的。”

翁施在心里一声哀嚎,我果然绑了宋科长!

“可能是你最近阳虚肾亏,”翁施颤颤巍巍,心虚的不行,每说两个字就抖一下,“你要好好休息,补补肾,养养气血,宋老师。”